他眼底有著濃情蜜意,像是汪著無盡溫柔的潭水,心水瞥他一眼,隻覺自己似乎是一腳跌了進去。

她微微挪目不去看他。

“心兒,我好想和你過一日平凡的日子,如俗世夫妻一般,手牽手,肩並肩,你我一起買菜,一起做飯。”

原本很簡單的事情,此刻卻變成了奢望。

“那有何難?我們去燕集鎮就好。”心水脫口而出道。

他麵上的期待,令心水心疼,從認識他起,她就似乎什麼事都習慣了有他,在她心中他無所不能。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此時偶爾難得出現的消頹才會更加令她感到揪心。

“就當是你陪我。”心水又道,“我們一起去燕集,一起去做夫妻該做的事情。”

女子眼底有星光,顧颯心下更是流連不舍,他心滿意足地點頭,勾她說了半日,終於不留痕跡地引她出去了。

他身上的毒一日不解,金國那邊便一日虎視眈眈,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襲,她在軍營,太過危險,所以隻能讓她走。

“好,我們明天就去。”顧颯點點頭,與心水目光相對,一刻都不想移開。

……

北風卷地,千裏白雪。

第二日很快來臨。

心水本擔憂著顧颯身體是否能承受得住這麼長遠的騎行,但她很快發現,她剛剛起床下榻,結果他已經係好了大氅,獨立在營帳外的風雪中等她了。

薄雪在他肩頭鋪了淺淺一層。

她心下一軟,抬手想要幫他將肩上的積雪掃去,可剛剛伸手,他卻是奮力一拉,將她卷進了自己的大氅中,瞬間幫她擋住了嚴寒。

“顧颯颯……”他身上很暖,胸膛處尤其熱乎,她臉貼著他,手腳無處安放,隻能緩緩環住了他腰身。

“抱緊。”身前人的羞澀令顧颯止不住輕輕笑了一下,繼而轉身抱著她一同上馬。

天寒地凍,他將她護得極好。她從他懷中微微露出個腦袋,身子卻是暖和極了。

“顧颯颯,你的身子?”心水疑惑,明明毒沒有解,他怎麼竟然好似已經恢複了一般?

“要相信李謹的醫術。”顧颯笑著以下頷蹭了蹭她頭頂,兩腿夾馬腹,飛馳出了軍營。

天地蒼茫,一騎快馬飛奔在茫茫大雪之中,很快雪沒馬蹄,也掩蓋了身後腳印。

李謹有一種藥,花名叫“回陽丹”,可以令垂死之人回光返照,維持幾日。這藥功效大,但一旦過了藥效,餘下的隻剩斃命,片刻殘喘的機會都不給。

昨夜若非他以命相要挾,李謹是怎麼都不會給他的。

顧颯想起李謹的問話,“若不吃此藥,你起碼還可以苟上一月,說不定我就可以找出無憂草的解藥來了,可若是你吃了它,神仙也難救你,這麼做你值得嗎?”

“ 值得。”顧颯回他。

上一世,他對不住她,將她置身於深宅大院的勾心鬥角中。

這一世,他不能再使她陷入戰火紛飛的疆場,不能讓她眼睜睜看著他葬身金國人的刀劍之中。他不能讓她再經曆一次她夢中的情形。

為了她,他什麼都願意。

風蕭蕭,她仍安好,如此就好。

“顧颯颯,你想吃什麼?”心水從他懷中仰起頭看他。

她的頭發細細碎碎的,掃過他脖子時帶來了好一陣酥麻的癢意,使得他更緊緊地抱住了她。

“燕集鎮上有一種餅,叫做老婆餅,外麵芝麻皮兒脆脆的,裏麵的豆沙餡兒卻是極軟。”

她的臉蛋因為縮在他懷裏的緣故,小臉兒紅撲撲的,感覺可愛極了,顧颯舉手捏了捏她的臉。

他嘴角有些白,手也不似原先那般暖和,縱使他強裝無病無痛的樣子,可是又怎麼能逃得過她的眼睛。

他不想讓她擔心,報喜不報憂,她也便順著他,也裝作沒心沒肺,對他所有隱瞞的事情都不知曉罷。

心水微微仰頭,一手輕輕拽過他衣襟,一手來回在他心口前畫圈兒,勾著他低下頭來,“顧颯颯,你低低頭,我和你說句話。”

小女子憨態可掬,軟語相求,顧颯早就軟了心腸,他依她所言,更俯低了身子,貼耳至她,誰知她卻以雙手捧過他的臉,使他麵向她,並直接覆吻於他唇上。

她溫軟的唇舌在他嘴角流連,細細長長地卷走了他所有的呼吸,他有片刻地怔忪,她也乘機勾住了他舌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