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啐了口痰,目露凶光,刀疤男人要上,我伸出一條腿給攔住了,他看了我一眼,我使了一個眼色讓他退下,別輕舉妄動,他惡狠狠的瞪著韓總,退了回來。
“你他媽的帶著人來跟我玩兒硬的是吧,喬琛以前在的時候都不敢!”
“他不是不敢,一個都能進去的人怕什麼,您敢,沒進去吃過牢飯就連屁都不算!我來是好言好語,我也不想跟誰動手,我才接下這個碼頭,以後生意我還得做,我一個女人本來幹就不容易,為了給我自己揚名立萬,我肯定要從老熟人手上接生意開第一筆單,我可以跟您承諾,錢好商量,我給您漲百分之三,一百萬多三萬,五百萬就是十五萬,這十五萬您拿著抽煙再好的牌子也夠半年了吧?錢您在乎,但是交個朋友,將來您的貨也好出手,上家發給您,您也敢接,隻要內容不太過分,我一定給您出手,最起碼不會讓您賠。”
這話我敢說,因為在坐船來這兒的路上,這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裏我把我想了解的我談判需要的知識都問了刀疤男人,貨的價格是按照百分點來談,上下家的貨物接收和出手問題都是有個底線的,隻要不是逮著就鑿的東西,一般都敢接,而我看這個韓總,是一點虧都不願意吃,幹的是風險很大的生意卻又不打算擔著什麼風險,這麼吃軟怕硬的人,自然也不敢接太毛的生意,所以我承諾隻要有就出手,我也是有把握的,最起碼,走私軍 火打死他也不敢,他給我,喬琛也許能倒賣,我也不敢弄。
韓總抿著嘴唇一直在做思想鬥爭,我知道他不信任我,我屬於半路殺出來的,喬琛的人他們見不著,我卻打著喬琛的旗號,他們難免納悶兒多想,我隻好站起來走過去,低頭給他倒了杯水。
“借花獻佛,我親自給您倒杯水,喝了咱們就合作愉快。”
他看著我,又低頭看了看水杯,沒接,我笑著舉在半空中,“您顧慮的恰好也是我害怕的,現在喬哥出事了,這一趟白條兒管得更嚴,假如這筆貨栽了,至少您能往喬哥身上推,說這是他早就在五月份出手的,您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給您當個見證,我雖然是他這邊的人,但是畢竟他也進去了,罪加一等還能怎麼樣呢,可要是我跟您站在對立麵上,估計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您手頭不會一丁點勢力也沒有,所以與您而言百利無一害,可要是您非得讓我吃虧,我也不是吃幹飯的,跟著喬哥見得多了,比您狠得我也涮過,現在我手頭掌握了您那批貨的證據,裏麵夾著的東西,假如我讓白條兒知道了,後果我給您道喜,那就是您不久之後就能進去跟喬哥見麵談了。”
他看著我,青筋暴起來了,“軟硬兼施啊。”
“我也不希望到最後那一步,咱們好說好商量,就看您的意思了。”
“我要求預付。”
“這批貨保守估計總共一巴掌,我頂多預付您一百萬。”
“這叫預付麼,太少了吧。”
“說句難聽的,您換個下家,一百萬都未必給,現在風險太高,我們倒貨的下家不把錢給過來,我們都不敢出手一分去給上家,萬一其中一個環節漏了,合著吃虧的就是我們了?做生意風險共擔,您哪能獨善其身呢,如果都這麼斤斤計較,您還不如洗出去做發廊呢。”
刀疤男人沒忍住捂著嘴笑了一下,我回頭瞪他一眼,他咯嘣就嚴肅起來了。
韓總思付了一會兒,一拍桌子,“行,一百萬我也拿著。”
我點點頭,站起來,趁著他不注意湊到刀疤男人旁邊,“這生意有把握賺到錢麼?”
刀疤男人跟我點頭,聲音也極小,“肯定沒問題,做了多少次了,咱們一個星期就能見錢。”
“下家找好了?”
“早等著我發貨呢,人家給的定金是三百萬。”
“也就是說,假如泛水兒了,咱們倒手也能落下二百萬?”
“按說是要退回去的,可如果您不樂意給退,兄弟們也敢出麵去折騰。”
我心裏這才有了底,最倒黴的結果能不明不白落下二百萬,這就行,我不想賠,因為本來底錢就不多,我還得給喬琛攢著呢。
我轉過身,“韓總,一百萬和那批貨,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說完看著那個放在旁邊地上的箱子,“這個,您恐怕得退回去吧?”
他看著我一愣,“你怎麼知道?”
“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這碼頭我今天第二次來,我在這兒待得時間加起來沒超過倆小時,但是這上麵的流動和固定人口加起來幾萬人,都沒我一個人精。”
他看著搖頭笑了一下,“年紀輕輕,口氣不小,你是喬琛的人麼?”
“喬哥的人。”
我是故意這麼說的,如果我是喬琛的女人,其實應該叫名字而不是稱呼喬哥,這樣讓他迷糊一下,他反而不敢深究了,我就讓他以為我是因為有才智被喬琛破格留下來在碼頭上的,現在喬琛進去了,我就當了老大,而不是他的女人來這兒盯場,這樣容易讓他忌憚些。
他點點頭,把手裏沒抽完的半根煙扔在地上,朝著旁邊站著的那個男人指了指那個皮箱。
“給他們送回去,就說我已經找到下家了。”
我始終在看著他的表情,挺誠懇,沒有奸詐,我這才完全放下了這顆心。
從那個辦公室裏出來,刀疤男人和帶去的幾個男的都在笑,尤其這個刀疤男人,站在我前麵倒著走,看著我挑起來大拇指,“嫂子您真牛。”
我說我姓顏,他說那我喊你什麼,我說你隨便,他說顏妹?我看了他一眼,他閉嘴,拍了拍腦門兒,顏姐?我沒忍住笑出來,這名字有點女老大的意思了,我說你就喊我“您”就成了,我才二十一。
他說我真沒想到,喬哥走了碼頭的生意還能做下去,您以後帶著我們一起幹麼?
我說是,這單我就試試水,看來還行,我打算保證原有客戶的前提下再發展一批WZ和ZH的,這倆城市生意多,錢財也富,但是你們記住了,SZ本土的,不可以,我不信任,人多眼雜。
刀疤男人點頭,我說喬琛以前就沒提過我麼?提過別的女人麼?
他想了一下,“沒提過別的女人,我跟他的時候他和那個一個姓李的女人在一起,也來過一次,我們都知道他結婚了,感情很不好,別的不知道。喬哥應該沒有,他整天和我們泡在一起,這兒的生意,還有些房產的正經的,不過現在也都完了,就這兒還能幹,因為房產的生意他是法人啊,他不在我們這些手下別人不認。”
我壓根兒沒聽進去後麵的,我還是固執在這一個問題上,“我呢,他一句沒提?”
他點頭,一會兒又搖頭,“那次您跟著我們一起吃飯,他之後倒是提過一次,問我看您怎麼樣,我說挺好的,挺俊,太嫩了,喬哥就笑,然後就沒了。”
現在我就坐在碼頭的辦公室裏,十點回來的,十點半換了衣服開始坐在椅子上寫,敲著這一章的內容,玻璃外麵能看到SZ的天氣還不錯,陽光有點明媚,比X京和X津要溫暖許多,刀疤男人坐在碼頭的甲板岸上和那些手下侃大山,我開著門,所以時不時的能聽見一句,在說什麼咱們又能吃香喝辣了,這個顏姐特牛,你們沒看到,真他媽不像個小娘們兒,比老娘們兒還陰呢。
我沒搭理他,我猜現在假如我走出去站在他身後,他能嚇得跳進水裏。
吃了飯我下午還要去看喬琛的父親,國慶後收到了這批貨的款再回X津,收拾東西,繼續回到SZ盯著碼頭的生意,過年再回家和爹媽團聚,每個月坐飛機到X京看喬琛,我想我之後的六年過得大概不痛不癢,卻也很難平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