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師的意識場移入來訪者大腦中後,讀取信息的速度非常快,可達6m/s,所有大腦內外的世界有時間差,現實世界的一分鍾,相當於神經世界的12分鍾。
如果王侃載著嫌疑犯跑了三個小時,那來珺十五分鍾就可以跑完,不過在神經世界中,可能有突發情況,但滿打滿算下來,應該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聽來珺這麼一說,王侃先是一驚,隨即轉為驚喜——十五分鍾就可以搞定,他仿佛看到十萬大獎在向他招手!
和他的欣喜若狂形成對比,來珺的情緒基本沒有起伏,馬上要去追蹤逃犯了,她連心跳的頻率都不變一下,一點都不給“身價十萬”的逃犯麵子。
她出了谘詢室,通知郝岸準備移意。
郝岸取來了“移意知情同意書”,告知了王侃移意的內容、目的、時間,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以及對其意識的保密原則等。
王侃拿過之後大致掃了一眼,便填好了基本信息,簽了名。
文件都簽好後,郝岸帶著他來到觀察室,讓他半躺在沙發床上,把血壓監測儀、心電檢測儀和腦部檢測儀都安排上了——前兩樣主要是確保在移意過程中,來訪者的身體沒啥異常,不過更多的是心理安慰作用;最後一個是為了檢測和記錄神經信號的變化。
來珺進入觀察室後,一句廢話都沒說,確認王侃一切就緒,便對他進行催眠,使他的意識場處於休眠狀態,方便她的意識場移入。
一般來說,一個人清醒的時候,也就是自身的意識場活躍的時候,會主導神經信息的傳遞,進行思考、回憶等意識活動,而在睡著了之後,意識場就進入休眠,這時神經元之間互動的方式發生變化,便會產生夢境。
意識師的意識場雖然強悍,但要進入另一個大腦,首先得清路,也就是把本尊的意識場放倒,不然移入之後容易撞上,還容易打起來。
來珺確認王侃已經進入到催眠狀態,便對他的潛意識下達指令:“你現在睡得很安穩,很舒服,開始回憶你前天晚上在羅昌火車站的情境,慢慢回想,那時的經曆浮現於腦海之中,漸漸清晰起來……”
如同王侃的呼吸一般,她的聲音平穩而緩慢,壓得有些低沉,隨著呼出的氣體逐漸消失。
來珺坐在單人沙發上,緩緩闔上了眼,身子往後,靠在了沙發椅背上。
她感覺有些震動,眼前一片黑暗,不時有電光閃爍,像是飛行在太空之中,可以看到四處散落的恒星。身子有失重感,雙腳往下探不到實地,整個人在飛行,速度極快,周圍的電光拉出了長尾,如同流星閃過。
她穩了穩身子,對眼前一幕已經習以為常——這是登入時的場景,意識場才到達大腦皮層,還未正式進入神經世界,未讀取到信息,所以四周沒有聲音和圖像,相當於電腦啟動時,屏幕需要一段時間才開亮。
她瞄準目標區域之後,便著了路,飛身向下,安全降落。
信息像是拚圖碎片,一塊塊拚接,從點變成麵,一麵幻化成八麵,形成立體三維世界,將來珺包裹其中。
在意識場讀取信息時,會看到一個三維立體、有時間流逝的世界,因為大腦會傾向於將信息整合起來,拚湊成和外部一樣的世界模型,以流動的形式呈現而出。而裏麵的人和物,稱為信息人和信息物,如果大腦是正常的腦子,那麼信息人的行為舉止,也會符合現實世界的邏輯。
不久,來珺雙腳探到了實地,隨即聽覺也靈敏起來,五花八門的聲音灌入她的耳中,她抬頭一看,“羅昌火車站”五個大字,在燈光的映照下氣勢十足,並不比白日裏低調。
看來這次她登入的位置相當精準,就在火車站——王侃記憶中的火車站附近。
雖然是夜晚時分,火車站附近仍舊人聲嘈雜,行人往返,擦肩而過,路燈整夜不滅,點亮了一夜的匆忙。
來珺掃視了一圈車站廣場,熟悉了環境之後,便開始尋找王侃的身影,她走過馬路,到了火車出站口,那裏聚集了一堆人,有推銷住宿的、打車的、拚車的,還有賣手機殼的、充電寶的,見著個乘客出來,就齊刷刷上著趕著發問:“住宿嗎?”“到哪裏?”“蔡家區的走不走?”“小妹拚車嗎?”。
一個乘客從火車站出來,得過五關斬六將,才能順利離開出站口範圍,走到馬路邊上。不過這還沒完,馬路邊上還等著一排摩的,誘惑疲憊不堪的旅人把屁股挪上去,坐著違法的摩托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