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見了來珺後,他立刻恢複了記憶,激動與期待同時爬上了臉龐,他往前一蹭,坐了起來。
“老師怎麼樣?找回路線了嗎?”
“我已經讓同事繪製好了地圖,等下發到你手機上。”
“太好了,您真是天才,哈哈哈1說著,他就想來抓住來珺的手,想大搖特搖幾下,以表達他奔湧而出的感激之情。
來珺察覺到他的意圖,不動聲色地側身一躲,趕緊潑涼水:“不過路線圖可能有誤,你需要順著地圖把路走一遍,完成驗證後,才能證明路線可信。”
王侃果然沒再上前,定在了原地。
“為什麼?您親眼看到的路線,還能有錯?”
來珺在沙發上坐下,從手邊的抽屜裏取出一幅圖,圖上有片格子方磚空地,灰黑相間,空地上有個柱子,柱子投下了陰影,遮住了一部分空地。
“你覺得這個陰影區域,它是什麼顏色。”
王侃湊上來瞅了瞅,自信道:“灰色。”
“確定嗎?”
“確定1
來珺:“這片陰影區可以挪動,你把它拿下來試試。”
王侃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將圖上的方塊扣了下來,取下來一看頓時一驚。
那塊區域居然是黑色,橫看豎看都是黑色。
他再將方塊拚湊回原圖,卻見它又變回了灰色。
“怎麼會這樣?它會變色嗎1王侃看著“變色區域”,完全不可置信。
來珺將畫後的木撐放下,讓它立於桌麵上。
“因為這幅畫的構圖,讓你的大腦產生了‘錯覺’。首先,地麵上鋪著方磚,灰黑交錯,按照規律,這塊陰影區應該是灰色;其次,它雖然本身顏色是黑色,但因為處於陰影之下,於是乎你的大腦判斷,顏色偏黑是因為柱子投下的陰影,所以認為它本身是灰色【1】。”
王侃點了點頭,似懂非懂的樣子,“所以您的意思是,我親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對,包括你平時看到的街道、路標、建築等,在看它們的時候,你的大腦會根據以往經驗,形成一個預判,你不用分析就能知道,這個是路標,那個是紅綠燈,也就是腦中構建的內部模型。就比如這幅畫,你認為你看到了這幅畫,其實它是你大腦的內部模型,而不是你親眼看到的原始信息。”
王侃聽完,三觀得到了刷新,他瞅了瞅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眼前的畫,有種不真實感。
來珺知道他開始懷疑人生了,便及時掐住他懷疑的小火苗:“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幅畫采用了特殊畫法,生活中這種情況很少,不用對現實世界產生過多懷疑。”
其實真實世界和大腦感受到的世界,差別大著呢,不過來珺沒功夫給他詳細解釋,不然意識谘詢,就變成了意識輔導班了。
“哦……我懂了,就是以防萬一,我還是去驗證一下,照著您給我的地圖,從頭到尾走一遍,確認無誤後,再將線索提供給警方?”
來珺點了點頭,眉眼舒展開來,仿佛在說“孺子可教也”。
“孺子”王大叔打開了手機,剛好收到了路線圖,他用手指滑動看了一遍,邊看邊回想,最後眼前一亮:“哎呀,就是這棟居民樓,我記憶裏就是這地方1
來珺將測試畫收起來,佯裝隨意地問道:“你前晚載著嫌犯,一路上是不是看見了個女人?”
王侃還沉浸在路線圖裏,樂滋滋的,“女人呀,一路上行人很多,看到好多個呐1
來珺心裏一緊,如果他看到過那個麵具女郎,一定會印象頗深,一提就會想起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漫不經心。
“那你記憶中,有沒有一個戴著麵具的女人?”來珺還不死心,又換了個問法。
她猜測,麵具女郎或許是某個電影中的角色,電影的背景和前晚行車的背景有幾分相似,所以王侃的大腦將兩個場景聯係起來,出現了人物混淆的情況——也就是串了台。
可是王侃聽她這麼一問,停下了手中動作,表情略微嚴肅起來。
“戴麵具的女人?啊?為什麼要戴麵具呀?”
來珺默默歎了口氣,猜測失敗,最後一種可能性被滅了。
王侃見她麵色陰晴不定,忽然害怕起來,大嗓門像個喇叭,將聲音中的緊張都放大了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