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 四寂無人。斜陽下墜不見, 曠野漸漸沉黑。

“沒什麼動靜啊。”酒鬼貼著黑漆棺材聽了又聽, 興奮過頭。他可能覺得挖棺材是件刺激又得意的事情,腦子正在發熱。

“你關師兄我還是第一次用師門劍術挖墳,”他朝薛夜來擠了擠眼睛, “你別說,還挺好使的。”

他已經琢磨過薛少君的表現,結合守門魔的敘說, 覺得自己必定在經手詭秘大案。

真男人, 就要敢於直麵讓人膽顫心驚的刺激。

“撬開看看?”躍躍欲試的,仿佛棺材裏麵有驚天絕世的秘密。

少君想都不想, “本君拒絕。”

好不容易有點組隊打怪冒險的氣氛,卻不被捧場, 關尹子相當不愉,“不是你說要挖出來?師兄我挖出來你卻不許打開,那是什麼理!不打開怎麼知道人是怎麼死的!”不打開怎麼知道葉曼殊這幾天又會了什麼手段!

他轉了轉眼珠,見薛少君避開不肯近前, 不懷好意道, “莫非我們瓊海小師妹害怕死人?”

少君把目光從棺材上艱難挪開,盯著他, “本君不怕死人。”

“嘖嘖嘖……”酒鬼從她臉看到腳又從腳看到臉,“你聽聽你今天說話的語氣。又是關師兄又是本君……怪裏怪氣。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害怕是什麼?”

薛少君表情複雜。能讓一個常被詬病‘死臉皮’的木頭表現得如此奇怪,確實反常。

她躊躇一刻, 道,“將它放在此地就行。”然後說,“撬開的話或許不甚安全。”

“萬一野獸叼走做成盤中餐……本君不太想見到那樣的場麵。”

“又或者剛好棺材裏的醒過來,應付起來也很麻煩。”少君離奇地補充很多,仿佛在變相說服關尹子,但又不想顯得自己刻意。

關尹子就腦補出某種恐怖噩夢名場麵。一隻血淋淋的手,被咬的亂七八糟的臉,翻白的眼睛,腐爛的身體,渾身掛滿蠱蟲,啊嗚一聲竄出來見人就咬……他趕緊抖了抖背上鑽出的雞皮,暗想:有道理。葉曼殊到處作惡,搞不好培植出沒有思想又無知無覺的蠱人,萬一傷及無辜

就糟糕了。

“那我們幹什麼?”他皺眉,“不如一把火燒了它以除後患?”

薛少君露出震驚之色,義正言辭,“雖則暴力能解決製造麻煩的人,但如此粗暴,未免太喪盡!”

雖然死者沒有親故收斂,他們燒掉遺體沒給人家留念想是有點不厚道,但出於大局也是不得已,不至於喪盡吧?關尹子覺得薛月見的親妹過於死板,道德感太厚重,但轉而又想起,“一把火燒了毀屍滅跡不就沒辦法查清原委?不妥不妥。”

既不能打開又不能燒掉,那要怎麼檢查?“真不能撬開?”他又不死心地問,“就不能撬開後你趕緊按住他?”他體弱多病,但她可以嘛。

“按住就是惹火燒身。”少君一副了如指掌的透徹,“方圓百米內,都要遭殃。”

關尹子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想來想去,猶記得上次葉曼殊的蠱霧殺傷力可不是鋪天蓋地?那東西蝗蟲似的,驚動後過境個百八十米不是問題。

好像也沒問題。

“那怎麼辦?!”他立刻從那棺材旁跳開,生怕晚了一步裏麵的東西竄出來咬他。他也不想想,剛剛挖墳那麼大動靜,要驚動早驚動了。“這可真是個麻煩。算了算了,幹脆我們不查了,還是一把火快快燒掉。”

他怎麼又提燒掉?雖然麻煩,但也不能如此毫無人性。少君瞥他一眼,“就算不打開,我也知道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