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精輾轉數個鎮, 頭一次平安度過夜晚。

少君的二師兄被天打雷劈太多次, 自從跨入桃源, 就疲憊地奔波於燒焦和詐屍。他被人埋了又埋,不是躺棺材就是在躺棺材的路上。難得抬杠大戰慘敗,能躺一回床, 扯著呼嚕睡得胡天黑地。

關尹子比較淒慘。因為他得不動聲色地藏小秘密。對著牆聽了老久黑心師弟套路木頭薛少君。

年輕人嘰歪起來沒完,光看著對方就像能飽似的,天都亮了, 謝雪滿還沒說正事。隱形兄控的薛少君還一句催促也沒有。

拐彎抹角, 關尹子的師弟給自己掙了個‘好師兄’的稱呼。男的俊女的靚,想想如花嬌顏, 四十五度望你,嬌滴滴一聲‘好師兄’……

蕩漾。關尹子心肝抖了抖, 難以想象那畫麵的酸爽。

這邊終於消停,他迫不及待地轉過頭端著板凳挨近,“師弟,此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謝雪滿才看他一眼, 皺眉, “你怎麼還在?”

“我為何不能在?”關尹子委屈了,“難不成師兄的存在還礙著你了!”

眉尾紅痣在燈下盈盈惑人的劍君冷淡以對, “你作死不是一天兩天。早晚沒誰能救得了。”顯然對他不安分待上界又跑出來的行為很是介意。

專注作死幾十年的關尹子嬉皮笑臉,“師弟不要口是心非,師兄知道你,放心, 葉曼殊都還沒死,師兄是誰,怎麼可能死?”

他一副打不死的小強樣。薛夜來和好師兄相看親切,不知不覺竟忘記主題,她即刻端正態度,虛心求問,“魔族並不能進入東洲,既然他們不知道葉曼殊來桃源,來這裏又能做什麼?”

“玄淵出了什麼事我不清楚。”謝雪滿眼中冷色見深,“但你們知道,琢光有‘移形作影’。”

正是玄妙的咒術,薛月見一介凡人借用劍君的修為,才能突破種種難關去玄淵。

少君和關尹子馬上想到關鍵。

“他們在找類似的、去東洲的方法?”兩人異口同聲,說完對視一眼,關尹子皺眉,“那守門所說的數起死亡……”

“除開你師兄楚衡的烏龍,確有

幾個意外。”謝雪滿道,“無一例外死相駭人。更多的還有失蹤。”

“我昨夜追蹤的魔物,隻逼問出他們來自玄淵,聽從命令在夜中狩獵凡人或者修士,那些被捉住的尚不知關在哪裏。”

“必是將桃源作為跳板,以人和修士試驗,如何奪取他們身份躲過禁製的驅逐。”薛夜來下結論。“揭餘胡也對共生咒的載體失去控製幾十年,突然間不計代價地求成,有古怪。”

她突然想到夢裏的蛇精病。騷裏騷氣,荒郊野外對異性樂此不疲地賣弄風雅,更死不要臉地強行送她詭異的光花。

那到底是不是揭餘胡也?如果是,他果真是個不要臉的蛇精病。一把年紀,老黃瓜刷漆扮嫩。

更不可原諒地是,他居然偷窺本君的記憶,用謝雪滿的臉捏自己的模樣,扮得水嫩水嫩來企圖蒙騙本君。

薛夜來走神。

她和葉曼殊之間的骨肉親緣不可否認,提及生母,必然有所撼動。謝雪滿和關尹子都不疑有他。

關師兄突然敏感一回,“如果這樣,揭餘胡也會不會親自來?”

“依我看,來的還隻是探路的。葉曼殊離開東洲的消息藏不了多久,一旦魔君聽說,離開玄淵來桃源是遲早。”謝雪滿道,然後看了一眼夜來。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揭餘胡也來的話,瓊海少君的境遇比葉曼殊好不到哪裏去。

“且行且看。”薛少君平靜無波。

也隻能這樣。

謝雪滿的住處倒是寬敞氣派,他向來不委屈自己,關尹子也不奇怪。三人正說商討下來的計劃,緊閉的大門突然傳來扣聲。

“謝仙君!”有人在外麵喊。

關尹子問師弟,“一大早的,誰啊?”

謝雪滿起身去開門。

有個五六十歲的男人,帶著仆人和一個十七八的姑娘進來。派頭十足雍容華貴,端看便知身份不是尋常的城中百姓。

鴻洲李氏。關尹子聽見扣門的仆人喊過名號,他側過臉靠近一點捅刀能手薛少君,悄咪咪道,“小夜來,你看看那小丫頭片子……”

夜來掀起眼皮覷他,酒鬼涎著臉皮死不正經,“你看看,

那眼珠子是不是黏你謝師兄身上去了?”

視線一轉,進來的姑娘華服粲粲,生得明豔動人,果真癡迷向往地對著謝雪滿,眼裏都能淌出光。

薛少君心想:莫非這姑娘看上我好師兄?

琢光劍君美色驚人,遍覽顏色無數從小被美色包圍的夜來都會驚豔,吸引兩個姑娘生出拿一拿捏一捏的想法,實在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