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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宮宴臨近,受邀的朝中大臣家眷晌午便開始陸續入宮。
明驪跟在方氏身後,低垂著眼瞼攏了攏鬥篷。
她身側的霍含棲倒是像不甘寂寞似的,總想著偏頭跟明驪嘀咕兩句,可看見明驪情緒不高,隻得生生壓下說話的念頭。
直到迎麵走來一行人,明驪扭頭欲要跟霍含棲說話,誰料她移開視線輕嘖,明驪抬眼看去。
過來的正是裴姣與禮部侍郎之女,方氏餘光掃過冷著臉的霍含棲,輕歎後側身行禮:“仁安公主。”
兩邊各自行了禮,裴姣入鬢的長眉微揚,抬著下巴笑:“真是好久不見,霍三姑娘。”
“臣女見過仁安公主。”霍含棲深吸口氣,盡量心平氣和。
裴姣腰間還別著那根皮鞭,她的手指往上搭了搭:“多日未見,看來三姑娘的禮數規矩了不少,可見並非是教養嬤嬤的問題,是三姑娘自身有問題。”
霍含棲咬牙,這番話是在雅集上她用來懟裴姣的話,可沒曾想竟被她反過來用在自己身上。
眼看著霍含棲快忍不住了,明驪迅速掐住她的手。
可沒想到,霍含棲冷靜下來,裴姣卻把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她的眼神盯的人難受,明驪抬了抬眼皮,隻聽她說:“明四姑娘為何不同我行禮?”
“她給你行禮你以什麼身份接受?”霍含棲終於開口了,忽略掉方氏咬牙切齒的目光,她譏笑道:“我四妹妹是薑國唯一的長公主,按咱們聿朝的品級,她不得是你長輩?”
明驪心裏咯噔一聲。
果然,裴姣怒不可遏的指著她:“霍含棲,你欺人太甚1
霍含棲從小是被外祖父抱在膝頭養大的,再加身份不凡,自然毫無畏懼。見裴姣被她氣成這樣,心裏頭暢快不少:“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應該學規矩的是六公主才對。”
兩兩相望,裴姣被伶牙俐齒的霍含棲氣得兩眼發暈。
手指落在皮鞭上作勢就要抽出來,就聽明驪道:“六公主當真要把欺人太甚的罪名坐實嗎?”
裴姣被她泛著冷意的聲音驚到,思緒轉瞬就從憤怒中抽離出來,她四下看過,發現周遭全是對她議論紛紛的女眷。想到年初被呂皇後罰跪兩個時辰,裴姣咬了咬牙,一跺腳轉身就走。
等她們走後,明驪才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裴硯禮處於劣勢,若是與裴姣撕破臉,被她知曉自己最近同裴硯禮走得近,隻怕會對他不利。
正出著神,方氏忽然拍拍她的肩膀道:“阿驪,我帶你三姐姐去旁邊說幾句話,你就在這附近散散步。別走太遠,若有事就讓惠然尋我。”
明驪朝向她求救的霍含棲看去,露出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去了旁邊的小路。
剛走沒兩步,明驪這才想起剛才要問霍含棲的事情。
她記得前世隨方氏入宮的是霍含枝兩姐妹,那今日是她,霍含枝有可能就不會再來。可她若是不來的話,今夜呂皇後為裴岑遠求娶正妃又要怎麼開始?
原先明驪還想著到時說不準會有旁的事情絆住霍含枝,讓她無法入宮。
但現在看來,上輩子入宮的人換成她,難不成呂皇後要像陛下求娶的人也要變成她吧?
明驪被這個念頭嚇到,她冷不丁後退一步。
腳下踩中了積雪打濕鞋,明驪垂眸看去,沒看見不遠處走過來的男子。
惠然低聲道:“姑娘怎麼了?”
明驪鬆開捧著手爐的右手,提提裙擺看了眼色彩加深的鞋頭,歎息:“鞋子有些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