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倆眼睜睜地盯著那邊的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裴硯禮跟前的姑娘不知同他說了什麼話,麵上露出類似嬌憨害羞的神色,低垂眼睫,臉頰微紅。反觀裴硯禮倒是情緒淡淡,並未表現出另類異樣的表情。
怔怔看了會兒,惠然側目看向明驪,小心翼翼道:“姑娘傷心了嗎?”
“埃”明驪恍然眨眨眼,隨後笑了起來:“既然他無礙,咱們就回去吧,好冷埃”
說完這話,她像是並未受到任何影響似的轉身往回走。
惠然跟在她身邊偶爾打量著。
這些天來,明驪對裴硯禮的上心程度是惠然看在眼裏的,要說沒有感情,那最起碼也有七八分的心動。眼下看見這幕場景,明驪心裏肯定是難受的,否則的話她的臉色也不會這樣怪異。
兩人悄無聲息地回到漪瀾院。
明驪解開披風喝了口水,低著腦袋像是在思索心事。
惠然從小廚房拿來一份蘋果羹,放在明驪麵前,鼓足勇氣後認真道:“姑娘您別難過,淮安王同今日那位姑娘,應當是認識許久了,否則的話也不會那樣親密。您眼下明白這些事情也好,免得日後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明驪絲毫沒注意聽惠然在說什麼,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有關那個少女的事情,她記得上輩子自己的確是在哪裏見過她,那人隱隱約約看上去,神智似乎有些不大好。
同自己一般大的年紀,說起話來總是格外的幼稚。
不僅如此,她似乎有些不記事兒。
隻可惜前世對她無關緊要的人,明驪此時縱然仔細回想,發現也並沒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忽然被惠然晃了下,明驪回過神來:“啊?什麼難以自拔?”
“姑娘……”惠然擔心的看著她,小聲自言自語:“可別是傷心傻了吧……”
明驪的喉嚨上下吞咽幾下,轉瞬就明白過來她在想什麼,好笑地揉揉她的臉道:“你在想什麼啊,淮安王身邊有別人不是更好嗎,這樣的話,她在這個世上就不是隻有我心疼他了埃”
惠然不解:“姑娘不傷心?”
“不埃”明驪扭頭,隨意攪了攪蘋果羹:“這有什麼好傷心的。”
惠然:“我還以為姑娘對淮安王殿下……”
“傻丫頭,你怎麼會這麼想,當初我便告訴你了,我真的隻是覺得他很可憐,我想幫幫他罷了。”明驪起身走到妝鏡前,緩慢地卸下釵環:“如今相處的多了,越發覺得這人其實並沒有旁人說的那般不堪,相處起來倒也多了幾分好友般的真心。”
待他好些。
至少日後奪位之爭,霍家在裴硯禮眼中算不上對手。
這話明驪自然不敢當著惠然的麵說,拆卸了頭飾又洗漱幹淨,明驪今天好不容易能偷個懶,於是鑽進惠然給她鋪好的被窩裏,伸手拉了拉,蓋過下巴閉眼睡去。
惠然安靜收拾完一切,放下帷幔的時候,目光疑惑地看了幾秒明驪的後腦勺。見她呼吸逐漸均勻,似乎真的並未受到影響,這才搖搖頭退出屋子。
漪瀾院一切祥和,平遠侯府外不遠處的另一個宅子裏倒是不甚安寧。
淮安王府的那把火徹底燃了起來,裴硯禮不知道陸三使了什麼法子,火還沒燃多久,消息就直接傳進了宮中。他那好父皇終究是坐不住了,怕這個便宜兒子真的死了,毫不猶豫就派人過來滅火。
人很多,火沒多久就被滅掉。
隻是火勢太旺,王府裏頭今夜算是徹底沒法住了。裴硯禮不在府上逃過一劫的消息緊跟著放出去,武帝應該是思忖許久,才讓康公公來傳話。
裴彧之在城中有處宅子,他走後武帝還沒來得及處理,於是就讓裴硯禮暫居進去。
武帝究竟是以什麼心情說出的這番話,他絲毫不感興趣。
此時此刻,裴硯禮單手托腮坐在榻上,受傷的那隻腿被擱置在矮凳上,屋子中央的暖爐旁跪著齊德與放毒蛇的青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