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硯禮張了好幾下嘴巴,想要說的話怎麼都沒辦法說出口。
在燈火通明的花燈下,裴硯禮感覺,最亮的是她的眼睛。
兩人目光對視,明驪目光清澈,可裴硯禮卻無端看出了令人著迷的溫柔和繾綣。
走近的裴岑遠看見這個場景,在他尚未反應的時候,眼中已經燃起了怒火。
憑什麼?
就因為他是受害的那個,所以明驪就能對他青眼有加?
自己怎麼靠近,她都隻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少年時裴岑遠看著武帝寵溺裴硯禮,心裏就種下了嫉妒的種子,如今時隔數年,分明他已經讓裴硯禮成為武帝最厭惡的兒子。可看著明驪的樣子,裴岑遠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無論他怎麼爭,都不能得來對方一點點目光。
裴岑遠咬牙。
他見不得裴硯禮好,更見不得他被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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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鳳鳴宮內。
武帝靠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呂皇後輕柔地為他捏著太陽穴。
“陛下,前幾日臣妾侄女隨口說起,趁這幾日天氣好,辦個馬球賽玩玩。”呂皇後柔軟的指尖停了停,嗓音溫婉:“想來,自從章仁太子去了後,已許久未熱鬧過了。”
武帝沉默許久,慢慢嗯了聲:“那就辦吧。”
“也正好,有這個機會看看,若有合適人選,盡早為遠兒將婚事定下。”
呂皇後咬了咬唇,心思活絡道:“可是臣妾……還是有意霍將軍。”
語氣中帶有幾絲委屈,像是心中難受,呂皇後起身坐到武帝身前,捏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低聲道:“為著這事情,臣妾都好些天沒睡好覺了。”
武帝看著眼前這雙令他恍惚的眼睛,莫名想到多年前,他曾與那人交頸而臥的日夜。
出神之際,呂後覆上他的手,掌下的弧度讓他回神,略略抬眼:“那你說,要朕怎麼做。”
武帝手指微動,呂皇後的耳根就紅了起來。
看著眼前仍舊英俊硬朗的男人,呂皇後傾身貼過去,歪頭整個人靠近他的懷中道:“咱們的遠兒樣貌不凡,能力也強,娶霍將軍也是綽綽有餘的。”
“道理朕都懂。”
武帝眉心已經起了褶皺,收回手淡聲道:“但陸聞清,已經多次提出要求娶霍含枝。”
呂皇後嘴角繃緊:“可是……”
“行了。”武帝被她磨的實在不耐煩,伸手推開她的肩膀,撣了撣袖口道:“這事情沒有可是,除夕那日朕就已經說了,朕心中已有決定。”
眼看著這下是真的沒有希望了,呂皇後垂下眼,掩蓋著怨懟:“臣妾明白。”
“嗯。”
武帝側目掃過她,佯裝不經意般道:“朕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提及前段日子淮安王府的走水,呂皇後心中驟然咯噔一聲,眼皮輕輕顫抖:“這……”
隻用一眼,武帝就看出呂皇後壓根未將這事情放在心上,輕哼哂笑道:“既如此,小九其他的事情你便不用插手了,朕自有安排。”
“陛下1呂皇後見武帝轉身要走,忽然喊住他。
武帝腳步微頓,回眸。
呂皇後幹著嗓子:“那馬球賽……”
武帝徹底轉過身子,朝她笑得溫和:“皇後寬仁大度,皇室舉辦馬球賽,身為皇兒的小九怎麼能不到場,你說對嗎?”
呂皇後臉色瞬間煞白,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搖搖欲墜。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武帝為何忽然又對裴硯禮這枚棄子上了心,難不成他真的要東山再起了?
呂皇後攥緊指尖,目光狠辣。
好不容易才扳倒他,絕對不能讓他再站起來。
想到不日便要舉行的馬球賽,呂皇後眼睫微動,心中已然有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