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第025章(2 / 3)

裴岑遠對明驪的心思昭然若揭,他笑著:“四姑娘能言善辯。”

“臣女隻是實話實說。”明驪神色不變。

裴岑遠揚唇笑了下,似乎有些無奈:“那好吧,其實本王也隻是想問問你,近兩個月怎麼沒有同九弟見麵了?是吵架了嗎?”

“這是臣女與淮安王殿下的事情,打探私事,怕是有些不妥吧。”

明驪剛抬眼,越過裴岑遠的肩頭就看見對麵站定的楚錦怡,少女麵色陰冷,看著是在並非善類,她不願招惹。挪開視線,看向裴岑遠道:“臣女先告退。”

說完,明驪拉著一臉懵逼的霍含棲原路折回。

走的遠了,霍含棲才問:“四妹妹,你同長陵王怎麼?”

明驪歎了口氣:“我是真的不知情。”

她的確是真的不知道,這輩子裴岑遠怎麼會總是想要來糾纏自己。明明前世他們兩人之間,緣分淺淡到幾乎沒有,但既然有變數,明驪就有辦法避開。

而在她們身後,裴岑遠仍舊站在原地。

楚錦怡上前幾步,忍著滿腔怒火,壓低聲音問:“殿下,你就這樣喜歡她嗎?”

裴岑遠擰眉:“本王勸你,別動她。”

“殿下!”楚錦怡眼圈變紅,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難道你忘記了嗎,少年時,你曾經同我承諾過,長大後定要娶我為妻的。”

“這些年我同父親在任上,眼下回了京,你……”

裴岑遠眉眼間有些不耐,垂眸定定看著她:“你也是說了,那是少年時。”

“況且,你父親不是早就同母後通了氣,早晚都是要嫁給我的。現在在這裏裝出一副受害頗深,又被我拋棄的樣子做什麼?”

沒想到這些事情他都知道,楚錦怡睜大眼睛,質問的立場瞬間有些站不住。

“阿遠,你聽我說,這事情都是父親做主,我也沒辦法呀。”

裴岑遠捏了把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難道你就不願嫁給我?”

楚錦怡耳根發紅:“願……願意的。”

“那你還在糾纏什麼?”裴岑遠鬆開手收斂了笑意,抽出袖口裏的帕子,慢慢擦幹淨指腹沾上的脂粉,嗓音淡淡:“我當然會娶你,你當然也會做長陵王妃。既如此,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話音落地,裴岑遠轉過身子提步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楚錦怡險些站不住,身側好友扶住她,擔心道:“楚姐姐……”

“我自幼愛慕他,他分明從前待我不是這樣的。”

好友見楚錦怡搖搖欲墜,趕緊安撫:“長陵王與你是打小的情分,這一切定然是霍家那個搞的鬼。”

楚錦怡死死掐著帕子,咬牙切齒。

他們兩人自幼青梅竹馬,金童玉女。

當年她隨父親去外地任職時,裴岑遠拉著她的手認真承諾:“待你回京,我就娶你做我的妻子,做我唯一的女人。”

可如今回來,京中物是人非。

裴岑遠早已收了通房,還有從呂皇後宮中納進後院的妾室。他哪裏還記得當初的諾言,記得那些話的,隻有楚錦怡一個人。

可楚錦怡明白,裴岑遠最厭惡被人掌控。

她得等,總有一日他會回心轉意。

任由被好友擦幹眼角的淚,楚錦怡想起裴岑遠看向明驪的柔軟目光,咬著牙齒道:“一定都是明驪,都是她狐媚的殿下,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暖風吹過,樹葉晃晃悠悠的飄落,最後停在楚錦怡的腳邊。

-

禦花園角旁的小竹林裏。

裴硯禮手執黑棋,慢條斯理的落下。

陸聞清在旁邊嗑著瓜子,隨口說:“你們知道嗎,我剛才過來時,撞見明姑娘跟長陵王了。”

聞言,裴硯禮指尖輕輕晃動。

對麵執白棋的宋修贇抬眸,不著痕跡的掃了眼,輕笑:“是嗎?”

“我就聽明姑娘毫不留情的拒絕他,真是爽快。”陸聞清抿了口茶,看著棋盤,指了指空處同裴硯禮道:“下這兒啊,你往哪兒看呢。”

裴硯禮落在另一位置,嘴角帶著弧度,心情似乎頗好:“你管我。”

“……好心沒好報。”陸聞清白他一眼。

這棋走入死局,幾乎無解。

裴硯禮慢條斯理的撿著棋子,佯裝無意般的問:“然後呢?”

宋修贇接話:“是啊,那然後呢?”

“然後?”陸聞清話不過大腦,直接就全抖了出來:“那然後明姑娘就走了啊,轉身那叫一個利索。可別說,真是有她姐姐的影子。”

棋子被收進棋盒裏,宋修贇看著裴硯禮明明高興卻還要緊繃著的嘴角,搖頭失笑:“還來嗎?”

“讓陸聞清這個傻子陪你玩吧,我還有事兒。”

裴硯禮起身,撣了撣衣袖:“去那邊看看。”

陸聞清給他背影丟了兩顆瓜子,皺眉:“他幹嘛去?”

宋修贇落下一子,抬手示意後才解釋:“大概……是去見心上人吧。”

“……”

竹林距離禦花園還有小段距離。

裴硯禮眼下已能正常行走,於是沒帶陸三,繞著路慢慢朝那邊而去。

但沒走幾步,就看見了她的背影。

而她麵前站著裴縉奚。

兩人像是在說什麼,裴硯禮看裴縉奚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稍微走近幾步,靠著假山光明正大的偷聽牆角。

竹林外,明驪也沒想到自己今天這麼背。

前腳剛遇上裴岑遠,後腳因為前去如廁的霍含棲離開,她就獨自撞上了裴縉奚。

這人跟裴硯禮長得不大像。

因為常年廝混勾欄瓦舍,所以看起來有些疲憊,眼睛裏頭縈繞著的,都是讓人覺得不適的那股子邪念。不像裴硯禮,眼神明亮,縱然是陰鷙的,也不會像他這樣讓人惡心。

“九弟這是把你玩膩了?”

聽見這話,明驪忍著厭惡稍稍後退:“殿下請自重。”

裴縉奚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哈哈大笑幾聲:“明姑娘又不是不知本王是何種人,自重二字,是從來都不會出現在本王身上的。”

“你身邊沒帶婢女?”

裴縉奚左右張望,□□著往前湊近:“那不然不跟九弟了,跟我試試?”

今日宴會,除卻誥命夫人,其餘女眷都沒能帶婢女入宮。

若不是霍含棲離開,明驪也不會獨自一人。

聞到裴縉奚身上濃鬱的脂粉氣,明驪難忍惡心,抬手掩鼻,擰著眉頭製止他:“殿下!”

看見她的動作,裴縉奚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嫌本王惡心?那本王現在就……”

話還沒說完,膕窩就被人重重踹了腳,他單膝跪了下來。

明驪被他鬆開後連連後退,慘白著臉色看向對麵,跟裴硯禮晦澀的目光對上。她眼神恍惚,眼尾還帶著紅,片刻後,裴硯禮率先挪開視線。

幾步走到明驪跟前,將她扯到自己身後。

裴縉奚試圖要爬起來,又被裴硯禮兩腳踹的朝後仰了過去。裴硯禮往前兩步,腳底踩著裴縉奚的肩膀,輕輕碾動,力道越來越大。

裴縉奚疼的鬼哭狼嚎起來,連帶著罵:“裴硯禮你這個小畜生,你居然敢踩我。”

“你母妃尚在禁足,裴縉奚,你是有多見不得她好,居然還敢在這個時候惹事情。”裴硯禮微微傾身,腳下的力度絲毫不減。

這話傳入裴縉奚的耳中,他瞬間白了臉:“是你……”

“是我什麼?”裴硯禮不承認,鬆開腳後退一步:“有些人以後看見,記得繞著走。再敢對她……對別人動手動腳,我就剁了你的那根東西。”

這樣明目張膽的威脅讓裴縉奚忍不住顫抖。

他看清裴硯禮眼中的寒意,知他並非作假,於是撐著地連滾帶爬的跑開。

隻剩下他們兩人。

裴硯禮始終沒有回頭,他的袖口被明驪無意識的抓著,稍微晃了下,明驪就下意識鬆開了他。

盯著他的背影,明驪聲音很低:“多謝。”

裴硯禮仍舊看著前頭,嗓音淡淡:“不用謝我。”

察覺出他的抵觸,明驪甚至覺得不明就裏,忍著眼眶裏的潮濕感,垂眼道:“那我……”

裴硯禮落在旁邊的手鬆了又握,最後還是攥緊。

“以後看見他和長陵王,避著點走,不是每次都有人給你解圍。”

明驪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

聽著腳步聲響動,裴硯禮這才回頭去看。

小姑娘步子走得很急,像是在揉手腕,想到剛才忍不住過來時,裴縉奚抓著他手的動作。裴硯禮忽然後悔就隻給了裴縉奚兩腳,應該把腳換個地方踩才是。

他不該用那樣冷漠的語氣跟她說話的,他也不應該背對著她。讓他魂牽夢繞的臉就在眼前,裴硯禮應該認真去看一看,有沒有變得更好看。

明驪的背影逐漸消失,裴硯禮被後知後覺的悔意侵蝕。

就算他聽見,明驪承認她是利用自己去護霍家,還是在看見她被人欺負的時候,忍不住出來幫她。明明是她的錯,又為什麼讓裴硯禮這麼難受。

微微垂眼,裴硯禮的手指撫過剛被明驪牽過的衣角。

又輕又淺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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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裴硯禮靠在書案邊,視線沉沉的盯著手頭的信函。

見他這樣,旁邊無所事事的陸聞清掀起杯蓋,吹了吹漂浮在水麵的茶葉,低聲道:“就前幾日,大理寺那邊收押了一家三口,說是在後院發現了女屍。”

“怎麼回事?”霍含枝抬眼看過去。

陸聞清放下茶盞,溫聲解釋:“說是那家的兒子被美色所誤,強了那女子,掙紮的過程中被掐死了。父母為了幫兒子脫罪,就將那女子埋在了後院。”

“前幾天臭味熏天,才有人察覺出不對勁。”

聞言,霍含枝微微擰眉:“沒查出證據?”

“當然查出證據了。”

霍含枝不解:“那既然查出證據了,這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書案前的裴硯禮合上信函,微張的手掌將紙張按在桌上,手背凸起的筋骨宛若扇骨,語氣不明:“可查出來的證據,證明了作案之人不是那家。等到辦案人去牢獄中提人的時候,那三人已經在獄中死了。”

霍含枝難得輕嘶了一聲:“誰辦的案?”

“大理寺少卿。”裴硯禮抬眼看他,輕輕吐了口氣,“詹施明。”

聽見這個名字,霍含枝眸子微動。

詹施明是走科舉出身的,父親當年是禦史台的,母親出身名門。可他能走到今天這步,實屬不易,當年由從六品的小官,一躍直接飛上大理寺少卿,可若說沒有靠山,實在無人可信。

而他的父親,就是多年前指出郭家策反之人。

後來武帝在嘉貴妃逝後,借著出征之由,令其腹背受敵無一生還。隻是詹施明的父親,找出這樣的證據來卻沒有升官,反倒被調任了閑散官,徹底養老。

思及此,霍含枝看向裴硯禮:“你是要為郭家平反?”

“是。”裴硯禮麵色沉靜,“背負了這麼多年的罪名,總要有人伸張正義。”

霍含枝點點頭。

因為知曉前世軌跡的走向,霍含枝沒有過多反應。

但她記得,上輩子裴硯禮並沒有為郭家平反,是到了最後,裴硯禮繼位才查清楚當初之事。

想了想,她問:“詹施明現在怎麼樣?”

“已經被革職察看了。”陸聞清單手支肘。

霍含枝抿抿唇:“要查當年的事情,詹施明還不能死。先從他身邊的人開始查起,我記得他有個表親舅舅,好像是在渠陽當縣令,郭家當年遭陷阱的地方,好像就是那裏。”

“嗯,這事情我心中有數。”

裴硯禮將信遞給陸聞清,淡淡道:“這個是宮裏傳出來的。”

陸聞清飛快掃過,眉梢挑起:“呂皇後難道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這說法嗎?還想給你賜婚,我看她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