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李郎中在他受傷嚴重的腿上及腹部按捏檢查,讓他活動調試又施了針後,最終確認沒有傷及到骨頭及內髒。
看著十分嚴重,但大多都隻是一些皮外傷,包紮好之後按時換藥,休養些時日也就好了。但因為淋了雨染了風寒,這些日子都不宜見風。
孟時笙這才鬆了口氣,看著林宴安還正在滴水的頭發及外衣,又看了看李郎中旁邊看著跟林宴安差不多大小的醫童。
“這位小郎君,能不能拿一套你的幹淨衣物出來?”說完又立馬加了一句“我會付你錢的,不會白拿你的。”
那醫童聽到後瞥了一眼倚在椅子上的林宴安,眼中流露些畏懼與同情。他並未直接應下,而是先怯怯地望向李郎中。
李郎中臉色有些不太好,等了好一會,才終於像是妥協般對那小醫童開口:“雲逸,去把你的幹淨衣物拿一套給孟小姐罷。”
“是,師父。”
小醫童應後便去了後院,再出來時手中便捧著一套幹淨的衣物了。
林宴安自進了醫館之後,一直不動聲色注意著孟時笙。
他暗自冷眼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每個動作、神情、每一句話都不放過。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命令教訓起人來語氣驕縱又淩厲,臉色因生氣氤著紅暈,襯的她更加嬌蠻無理,一切分明和從前沒什麼兩樣,但那眼神卻有著不同往日的純淨溫潤。
林宴安不相信如此跋扈的女子會有著那樣純淨清澈的眼神。
想必這又是她準備拿他取樂的新把戲。
林宴安心底嗤鄙,她還要多久才會露出真麵目。
“先幫他清理傷口,然後換了衣物再包紮上藥罷。”
孟時笙依舊用著命令的口吻。
李郎中聽到幫林宴安換衣物這樣的要求,臉上一閃而過嫌惡,但還是默默地給他清理好傷口,之後便讓小醫童扶著他去側房換衣了。
畢竟比起給災星治病,更重要的還是醫館得繼續開下去。他不能得罪尚書之女,隻能聽從她的命令了。
林宴安換好衣物之後被小醫童攙扶著出來。
換上幹淨衣物的他已經完全褪去狼狽,半濕的長發被束在腦後,棱角分明的英逸五官全都暴露出來,有幾縷碎發落在他深邃的眼前。粗布衣裳也掩飾不住他的穠麗眉目,隻是還有些瘦弱蒼白,但想必日後她好好精心養一段時間,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恢複為書中那郞豔獨絕,世無其二之姿了吧。
外麵雨勢漸漸小了起來,隻空餘隆隆幾聲雷鳴。
李郎中正在替林宴安的傷口上藥,他雖是不願,但孟時笙就在一旁看著,動手清理傷口時他隻得十分仔細認真,不敢有半點敷衍馬虎。
今日雨天,街上也沒什麼人,醫館偶爾才進來一兩個人,但都在見到林宴安後像是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般,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孟時笙有些無語,她再次感慨改革開放可真好啊,封建思想是真要不得。
林宴安始終低著頭不言一語,孟時笙想跟他搭話都找不到機會。
她百無聊賴地立在一旁看著李郎中上藥包紮,等著小醫童回來。
小醫童被她遣去孟府傳話叫馬車來接她了,這醫館離孟府可有好一段距離,她一個人可不能把林宴安給拖回去。
尤其這天還陰沉沉,雨將落未落的,萬一在路上下起暴雨,林宴安那身板不知道還能不能撐祝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將林宴安帶回家裏再說。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馬車停在了醫館門口。
“小姐,小的來接您回去。”孟一從馬車上下來,立在孟時笙身邊。
“先把帳給李郎中結一下罷,順便把開好的藥拿上馬車。”見李郎中的包紮到了尾聲,孟時笙揉著有些發痛的顳顬對著孟一吩咐。
等結完帳後李郎中也已完成包紮,孟時笙指向椅子上的林宴安:“先把他扶上馬車罷,注意動作輕點,不要碰到傷口。”
“這老爺隻說接您一個人回去。”孟一看清椅子上的人後,麵露難色動作有些遲疑。
“沒聽見我說的話嗎我說把他扶上馬車!爹爹那裏自有我去解釋,用不著你操心。”孟時笙麵上生了幾分薄怒,看向孟一的眼中帶了絲冷意。
“是,小姐,小的多嘴。”孟一沒再遲疑,一步並作兩步的走向林宴安。
隻林宴安對於他的碰觸十分的抗拒,孟時笙吩咐他不要碰到他的傷口,他也不敢使太大力。
兩人僵了起來。
孟一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他摸了摸頭又轉身望向孟時笙。
孟時笙一時也有些無奈,她揣測著按照原身的性格,遇上這樣的事情會如何處理。
“他不願意,就把他給我抓起來,綁也要綁上馬車。”他的傷不能耽擱了,刁蠻大小姐就要有刁蠻大小姐的樣子。孟時笙眼眸靈巧轉了轉,對著孟一指指林宴安,端起一副驕縱模樣。
孟一人高馬大,沒了顧忌,拎著林宴安的胳膊就將他扛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