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受到什麼蠱惑。
明明從來不喜歡吃糖的青禾倏然伸出手,拿起那枚晶瑩剔透的糖果放入嘴中。
甜膩瞬間衝淡嘴裏的苦味,她沒忍住,一行清淚落下來,連自己都覺得丟人。
瞧,沒得到過愛的人,連一顆糖都能騙到她的眼淚。
一點小恩小惠,即便是曾經的敵人施舍的,都忍不住在心裏記上他的恩情。
“怎麼,不好吃嗎?”
溫熱的手指擦拭掉青禾臉上的眼淚,嗓音都似外麵初雪一般溫柔。
青禾下意識僵直了身子,反應過來之後才別開腦袋,錯過他的手指。
她搖頭,牙齒磕撞在糖上,“沒有,很好吃。”
蕭景瑜也不惱,被躲開的手指仍然僵持在半空中,“那你哭什麼?”
一句話,眼淚更加洶湧,讓男人白白瞧了笑話。
那雙和蕭景靈很相似的桃花眸裏沾染笑意,他收回手,從懷裏拿出一方幹淨的手帕,“不要哭了,若是怪本王那些年忘記給你糖了,本王給你補上可好。”
一句話,讓青禾猛然抬起頭,都顧不上那令人難堪的眼淚。
她盯著那雙泛著笑意的眼眸,屋外的風雪吹拂過木窗,樹枝上的雪也落下一叢,有冬鳥在林中驚起,更襯滿屋寂靜。
“是你……”
眉眼中凝聚的笑意似池水蕩漾開來,蕭景瑜嗓音都沾染上喜悅:“小丫頭,想起來了?”
她盯著麵前的興奮如孩童的男子,被褥上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忽然想起什麼,讓青禾不敢去看那雙眼睛,低眸落在自己的手上。
手背上一道長長的傷口吸引住,她甚至小心地看了一眼蕭景瑜的手,很快地低垂下眸,心裏那點懵懂的東西忽然消失得蕩然無存,被陰暗給代替。
“不知四殿下救我,有何目的。”
青禾再抬眼,清醒幹淨的連帶著自卑都消失無蹤,也讓蕭景瑜看得一愣。
男人咧嘴一笑,抬手在她頭頂落下,在察覺青禾僵硬著躲閃的一瞬,默默放下,“小丫頭,別長大了就這幅老成的模樣。再者,你也不大。”
房間的鳥雀嘰嘰喳喳喚個不停,鳥籠是開著的,它們不會在屋內亂飛,隻是在窗戶上停留了一會兒,大概覺得太冷,又重新會在溫室裏麵。
青禾將目光收回,嗓音淡然,似乎根本不曾見到往日好友,“四殿下,你我先不說陣營不同,即便我不是太子殿下的人,你我身份也不一樣……”
話說得已經很明顯,她不信蕭景瑜根本就不懂。
朝中能與蕭景靈對峙到這個地步,甚至讓堂堂太子落魄到要求助邊陲小城的將軍地步,不是在裝瘋賣傻,她都覺得可笑。
至於年少那會兒的溫存,青禾也可以全部歸咎於年紀小。
那時候她剛被故淵撿回暗衛營,瘦弱得誰都欺負踩她一腳,隻有這個衣裝還算幹淨的傻小子對她伸出援手。
扔給她一顆糖。
她不知道他是四皇子。
再之後……她這雙手就沾滿了鮮血,除了蕭景靈,很少再看到別人。
若說和他蕭景瑜有多熟,也沒現在表現得這麼誇張。
青禾猜不透他心裏的想法,隻能直言開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