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冷的天,下一場雪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讓她怎麼放心一個孩子在外頭?
薑梨進房間,將顧姣搖醒。
顧姣揉著惺忪的眼睛,覺得周圍很暖和,她不想醒過來,醒了又要挨凍了,這麼暖,也隻有在夢裏才有。
但薑梨堅持要將顧姣搖醒。
“小姣,你哥哥呢?”
顧姣睡得迷迷糊糊的,見有人問她哥哥,也就迷迷糊糊地回答了:“哥哥上山了。”
薑梨皺眉,上山?這種天氣上山,不要命了?
薑梨問顧姣:“上山做什麼?”
“撿柴火。哥哥說家裏的柴火不多了……”
薑梨問多幾句話,顧姣就徹底清醒了,被嚇得眼汪汪的。
薑梨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聲線溫柔,就怕嚇著她:“你在家照顧好弟弟,要是餓了就煮幾個雞蛋吃,炕裏的柴燒沒了就添幾根,娘親去找你哥哥。要是今晚沒有回來,你就帶著弟弟在房間裏睡,知道嗎?”
顧姣怔了,可能是沒有想到薑梨會這麼關心他們。
剛睡醒的孩子都很脆弱,這時聽到薑梨的溫聲細語,顧姣忍不住熱了眼眶,想要娘親抱抱。
薑梨輕歎了一聲。
顧姣繼續睡了。終究是個孩子,抵擋不住困意,心也大。
薑梨好笑地搖搖頭,拿了一盞燈,免得回來的時候天黑看不清楚。這種天氣天還是黑得挺早的,又帶了禦寒的衣物,還不忘了帶把油紙傘,才出門。
出門後,薑梨後悔沒有往鞋裏塞點稻草,小道上的積雪已經十幾公分深,沒過了薑梨的腳踝。這還是剛出家門的,前麵的路,雪更深。雪水將她的鞋襪都浸濕了。前麵又是光禿禿白茫茫的一片,一點人影都沒有。
山口就在村尾,從薑梨家去山口隻有一條路。顧項是打獵的,當時選屋址的時候特意選了離山近的。但是也有兩刻鍾的腳程。如今下了雪,小路更難走了。如今還有好大一截才能到山口。
也不知道顧晉那孩子怎麼了……
她應該多關注孩子們的,這麼冷的天,這麼深的積雪,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怎麼能出門呢?顧姣說顧晉去撿柴火了,她就知道大概是怎麼一回事。家裏煮飯用的柴火都是顧晉去撿的,原主就是為了省下那點柴火錢。放在現代,七八歲,剛入小學,還是被家人捧在手心裏無憂無慮的年紀,哪裏需要幹什麼活。到了她這卻……她不是個合格的家長。雖然是原主遺留下的問題,但如今她是他們的家長,在這段時間出了事,還是要怪她……
薑梨一邊責怪自己的大意,一邊在高聲地喊著顧晉的名字。聲音有些嘶啞了,喉嚨開始有些疼。
天空是黑鴉鴉的,像是一坨浸了水的黑棉花,隨時可能掉下來。雪又開始下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薑梨的睫毛已經掛了一層冰霜。也不知道是不是薑梨的錯覺,她總覺得腳下的積雪更深了。
*
山腳下,一個破茅屋裏,一個瘦小的小孩在蜷縮著身體,旁邊本是一筐幹柴,卻被粘上了一點濕氣。破茅屋沒有門,窗上沒有糊窗紙,風穿過門窗,肆無忌憚地撲向那個幼小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