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日子極為悠閑,能聽到門外微風吹拂著桂花樹和垂楊柳的聲音。陽光斜斜的透進來,有幾道光束在地麵點出個圓形。細微的塵土在光束裏麵起伏著。遠處大學校園裏麵的青春之聲若隱若現。
陸景慢慢悠悠的喝著酒,默不作聲。一會兒的功夫,吳勝林的額頭開始見汗,謝清歌看著他的眼光就有些黯淡,不複往日的期許和信賴。
黃致遠搖了搖頭,打著圓場道:“小吳,回去再好好想想你那時候是怎麼考慮的。總是有原因的。”他終究已經四十多歲,沒必要和十六七歲的小孩為難。
說著,他問謝清歌,“你不是說要去白沙那邊看你同學嗎?還去嗎?”
吳勝林摸了一把汗,忙說道:“不去了,我們回家。”謝清歌撅嘴道:“你回家好好想理由,我要去看我同學。”不滿之意溢於言表。
“啊?”吳勝林有些手足無措,感覺好像失去了某樣珍貴的東西。
…
若是見慣了白沙的青磚白牆的古樸韻味,倒不覺得如何稀奇。徐偉林家住在白沙,一路引著陸景和黃致遠往棋院而去,偶爾說下建築的曆史,看得出來他對這裏極為熟悉。
白沙這裏都是民居,最有名氣的建築也不過是清代一個巡撫的舊居。
陸景看到四點鍾的太陽照耀在不遠處的北湖裏波光蕩漾,浮光躍金。不由得想起去年清秋時節與黃紫琪同遊白沙的情景。好久沒和她聯係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怎麼樣?
江州棋院四個古字遒勁有力,牌匾古香古色,掛在雕花的木門上。走進去是一處四方的院子。徐偉林帶著兩人從走廊穿過偏房,轉了幾個門,方見進到一個婦人在破舊的青瓦白牆院子邊拿菜葉喂著小雞。
她是徐偉林的妻子。幾人笑著打了個招呼,在徐建林家的客廳裏坐下。徐建林拿出一張手繪的圖紙,鋪滿在八仙桌上。
“白沙民居呈橢圓形,東至北湖,西至江州大道,北至中盛路西端,南至漢寧路。若按照完整結構來計算,院落足有一百六十間,房屋有兩千多間。以靠近徐華路南麵的院落原貌保存得最好。
徐華路北麵的民居年久失修,並且空間有限,沒有修繕價值,可以忽略不計。所以白沙實際的區域應該是北至徐華路。
建國後搞分房將這些建築都給分拆得四零八落,大院落給拆成小庭院,小庭院裏又建簡易房,不花大力氣修繕,很難看到原來的麵貌。”
徐偉林如數家珍的點著地圖上的一些標誌性建築說道:“以現在自然形成的道路來說,分七街十三巷。居民都是從這些縱橫交錯的道路前往江州市的各個地方,開始每天的生活。
總體來說,白沙四通八達,沒有死巷子、死街,隨便怎麼走都可以走到市裏的主幹道上。”
陸景抽著煙笑道:“徐院長對白沙的情況很熟。”徐建林自嘲的笑道:“我老早就想著把棋院修一修,免得大家在北風裏麵下棋,雖然風雅但未免太難受了些。
要想去市裏打秋風,不做好準備工作不行。我這份地圖就反複繪製過三次。老黃在任上的時候,他倒是有興趣搞這個。可惜他官運不長。”
黃致遠笑著吐出個煙圈,“官運長不長這事我說了又不算。我這輩子就在曉雯身上犯了錯誤。其他時候,你見我犯過錯誤嗎?”
徐建林用手指虛點了點他,“談戀愛算什麼犯錯誤,你不要老有心結。”
陸景倒是有些好奇黃致遠的舊事,無奈兩個人不再說這個話題。黃致遠叫著要下圍棋教訓徐建林一番。
“和你下棋不急,景少,有沒有興趣和我下一盤棋。”徐建林笑道。陸景微笑著點頭應了下來。三個人又一路轉回到棋院裏麵。
棋院裏分一個主房和左右兩個偏房。本來偏房是客人休息的地方,但是早就被打打通,可以通到其他院落裏麵去。
主房裏麵擺了四五十張棋桌,十幾張桌子邊坐著對弈的棋院學生。夕陽從屋簷的縫隙裏透進來,柔和的光芒把棋院裏染得金紅。
“陸景。”一臉病容的何夢明穿著黑白色寬鬆的運動服,正嫻靜的坐在一個棋桌邊上,夕陽照在她身上,有一股柔和的溫馨。和她對弈的女孩坐在椅子上兩隻腳輕快的晃來晃去。
扭過頭來,竟是謝清歌。她喊了一聲“黃伯伯。”眼光從陸景身上飄過,沒有絲毫的停留,心裏還是有股怨氣。
來的時候,謝清歌在徐華路那裏就下車了,自去找她的同學玩耍,約好回去的時候打黃致遠的電話,。
沒想到何夢明是她的同學。陸景笑著揮揮手。
徐建林奇怪的說道:“你認識老何家的丫頭?這孩子情緒不能有大波動,下棋養性。平常來我這兒玩,偶爾會指點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