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粒紛紛揚揚飄落,透過窗柩飄進一處暖室融化成水。
屋子裏燒著暖爐,謝平方診完脈收回手,後退一步,朝裴忱拱手恭敬道:“是著涼引起的發熱,主子不必擔憂,我去開個方子,讓藥房的人熬製好送來。”
言罷,他看一眼謝錦荀,示意他一起離開。
少年又看一眼軟榻上嬌弱的小姑娘,這才跟著離開。
臨走時,謝平方說可以先給那小丫頭喂些清粥。
雲纓在診脈時便已醒來,腦袋昏昏沉沉的,四肢酸軟,渾身無力。
她看向立在床榻不遠處的裴忱,委委屈屈的喚他:“哥哥。”
一聲落下,那道長身鶴立的人影一動未動。
她扁著嘴唇,垂頭不去看他,眼眶裏很快蓄滿了晶瑩,搖搖欲墜。
這時,屋子裏才響起沉穩的腳步聲,卻是漸行漸遠。
雲纓抬起模糊的視線,隻看到男人冷淡的背影。
她轉了個身,腦袋昏沉的厲害,忍不住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一道清冽的聲線,似貫珠扣玉,讓雲纓忍不住尋著位置挪了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裴忱坐在軟榻邊沿,手裏拿著碗粥,散發著嫋嫋熱氣。
雲纓見此,便張開雙唇,眼巴巴望著他的手裏的粥。
其實她沒什麼胃口,但就是想讓哥哥喂她。
裴忱的手頓了頓,平靜的目光在那張蒼白的小臉上停了一瞬,到底沒說什麼,拿起湯匙舀了一點粥遞到她嘴邊。
嘴唇一張一合,將粥一點點吃下。
等喝完粥,她咂巴咂巴嘴,感覺身上滾燙的厲害,便拉住裴忱的衣袖,跟他撒嬌:“我好難受。”
她渾身難受,周嬤嬤不在身邊,便隻想讓哥哥安慰她。
誰知裴忱隻是睨她一眼,唇邊冷淡的溢出一個字:“蠢。”
身子本就嬌弱,還要在那般寒冷的夜裏跑出來。
聞言,雲纓委屈的將被子蓋過頭頂,不想看到那張討小孩厭的臉。
裴忱不想管她,但恰好這時藥房的人將藥送來。
他拉住被角,扯了扯。
“出來。”
“喝藥。”
隔著厚厚的被褥,雲纓都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藥味,便更用力的壓住被角,不讓男人掀開。
外麵突然安靜下來,狹窄的黑暗中,她慌慌不安的咬了咬唇。
她本想拉開被子看看情況,卻聽到裴忱平靜的聲線:“你喝藥,我派人去宮裏接你嬤嬤過來。”
雲纓眨著眼,猶豫的將被子拉下,一瞬間,那股濃烈的藥味鋪天蓋地的侵入鼻腔。
她突然很想反悔,但還是硬著頭皮想,不過是一碗湯藥而已。
喝完就不難受了。
於是搖頭拒絕了裴忱遞過來的湯匙,自己捧著碗,將藥全數喝下。
極致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舌根變得麻木不堪。
“有沒有蜜餞?”雲纓可憐巴巴的瞅著裴忱,揪住他的衣袍。
可惜下一秒,男人無情的否定了她的想法:“沒有。”
她苦著臉,腦袋一團漿糊,困意襲來,便又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她睡的不太安穩,期間被叫醒吃了些東西,然後又睡去。
直到天色轉黑,額頭上冰冰涼涼的,似玉石一般,很舒服。雲纓睜眼一看,是裴忱探過來的一隻手。
見她醒來,立在軟榻邊的男人淡定收回手,道:“不燙了。”
雲纓輕輕點頭,從榻上下來,身上還是沒什麼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