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這姓許的小子比自己早七八年認識明夷,也許還要久,陸斐就覺得相當不爽。
這也正是他急不可耐趕來宮外的目的,最遲他也得在許家下聘之前,阻止這門親事。
五公主悄悄往角落裏縮了縮,此刻的四哥……好像有點可怕呀。
許是他們離宮的時機太巧,又或許連老天爺都站在他們這邊,陸斐很幸運在梧桐巷外“偶遇”上紀家的馬車。
五公主立馬從窗戶探出頭來,高喊道:“紀姐姐。”
紀明夷:……她怎麼會到這兒來?
還有,印象裏五公主是個路癡,連自家皇宮都能迷路,又怎能準確地找來這處陋巷?
除非有神人暗助。
果不其然,隨即便見陸斐施施然走下馬車,彬彬有禮向兩人拱手,“紀姑娘,又見麵了。”
紀明琪眼睛一亮,她雖然沒見過四皇子,卻早已聽聞這位四殿下的大名,雖然生母不顯,卻是諸皇子中容貌最盛的一個,如今又得皇帝倚重,隻怕前途無量。
聽說半月前的選秀亦有為四皇子擇媳之意,可惜她沒去,不然這名額就該是她的了。
紀明琪立刻嬌怯怯地施禮,“殿下安好。”
可惜怕叫人看出左腿的異樣,動作幅度不能太大,不然她說什麼都要擠到前頭去。
陸斐的目光隻膠著在紀明夷身上。
紀明夷草草肅了肅,好險沒說出那句“好狗不擋道”,心裏雖覺得此人不識好歹,麵上隻客客氣氣的:“四殿下怎麼想起出宮來了?”
陸斐嫻熟地拿妹妹做幌子,“是嬌嬌的意思。”
嬌嬌是五公主的小名。
五公主雖也覺得對方太駕輕就熟了些,可誰叫她有把柄在人手呢?隻得配合道:“紀姐姐,方才我們本打算到你家去的,可門房說你往梧桐巷來了,便追了上來。”
這睜眼說瞎話的本領跟她四哥倒是如出一轍。
紀明夷攤著手,“不巧,今日我們姊妹亦分-身無暇。”
自家親戚,可不好將外人帶著。
五公主麵露躊躇,陸斐也琢磨該如何尋個更合適的借口。
紀明夷以為這倆該打退堂鼓了,正要催著紀明琪動身,哪知紀明琪卻甩開她的手,笑吟吟地道:“這有何妨?不如一齊到許家喝杯水酒便是,我想許表哥也不會介意的。”
太難得了,這樣出風頭的契機,雖然對方是衝著紀明夷的麵子,可誰叫她也在場呢?自然與有榮焉。
那可是宮中貴人,紀明琪說什麼都不能放過這種機會,興許酒過三巡,四殿下就會被她美麗善良的氣質打動,進而愛上她呢。
紀明夷看她一臉陶醉的模樣,忽然覺得帶她出來是個錯誤。
陸斐兄妹卻是求之不得,忙忙地就答應了。
到了許家,許從溫之母許薛氏見來了許多客人,起先唬了一跳,後來聽說還有皇子和公主,臉上便喜不自勝。她初來京城,在本地都還人生地不熟的,想不到能結識皇親國戚,真真前世攢下的功德。
對紀家姊妹也愈發親熱起來,紀明琪恨不得昭告天下是她一個人的功勞,可惜五公主跟塊黏豆包似的纏著紀明夷,明眼人都看出她倆交情更好些,紀明琪隻得銜恨喝了杯悶酒。
至於許從溫,他被母親打發跟四皇子拉攏關係去了,許從溫本人無心仕途,無奈許薛氏跟天下所有母親一般望子成龍光宗耀祖,他也隻能勉強敷衍。
隻抽空向紀明夷投來抱歉的目光。
紀明夷一笑置之,她沒什麼好介意的,從那兩人硬要跟上來,她便知道今日不可能再有跟許從溫單獨說話的機會。
隻是,陸斐為何要如此做?他成親的願望有這般強烈麼?
紀家雖然地位不錯,在京城還算不上獨樹一幟,大可以從容挑揀一位更匹配的皇子妃,陸斐也不像認死理的人。
紀明夷隻能歸結為對方吃錯藥了。
從梧桐巷出來,已是夕陽西沉,天邊霞光萬丈,黃烘烘跟燒糊了的鍋底似的。
紀明夷心情分外糟糕,偏五公主又拉著紀明琪說要去古華軒買字畫。
紀明琪立刻就答應了,她雖然舍不得四殿下,可討好五公主也是很重要的——畢竟五公主不止一個哥哥,說不定還能旁敲側擊打聽出更好的呢。
為此,她甚至甘心出點血,用自己的私房錢來哄公主開心。
紀明夷可不願做這冤大頭,紀明琪有胡氏兜底,自己點點滴滴可都來源早逝的亡母,輕易浪費不得。
哪怕五公主跟她頗有交情,說到錢就是另一回事了。
五公主遺憾道:“好罷,那四哥,你好生送紀姐姐回去,有丁點差池我可是不依的。”
陸斐沉悶地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