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喬遷(3 / 3)

紀明夷忽然疑心這兄妹倆聯合設下圈套,就為了騙自己跟陸斐獨處,五公主可不像這樣揮霍無度之人,何況她也不缺錢。

無奈那兩人腳程飛快,一陣風吹到古華軒去了,徒留下紀明夷在這尷尬處境裏。

陸斐倒是有意與她保持距離,兩人呈對角坐著,吃一塹長一智,他似乎也意識到上回的舉止有些不妥。

紀明夷克製自己不去看他的側影,反正看慣了的,有什麼稀奇?隻有紀明琪這樣沒見過世麵的才驚為天人。

陸斐沉默片刻,還是問道:“聽說許從溫向你提親?”

他怎麼知道,難道許從溫方才酒後自己說的?紀明夷有些狐疑,沒看出表哥酒量這樣不濟,醉醺醺把什麼都倒幹淨了。

有些微不快,紀明夷耐著性子,“臣女是否婚配,與殿下並無幹係。”

言下之意,嫁不嫁人、要嫁何人都是她自己的事,陸斐有什麼權力在其中橫插一腳?

陸斐輕哂一聲,低低說道:“方才,許夫人對五皇妹甚是親切。”

看似不相幹的一句話,紀明夷還是從中品咂出些許滋味來,的確,論起來她跟紀明琪才是許薛氏的正經親戚,可方才許薛氏幾乎將她們撂開不管,一門心思給五公主端茶遞水去了。

若單是奉承貴客,似乎不必做得這樣明顯,除非……許薛氏另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紀明夷沉住氣,“你不用挑撥離間,心窄之人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陸斐頤然道:“你能看得開當然最好,隻是婆母如此,做兒媳的難免受些苦楚。”

紀明夷其實已有些動搖,許薛氏這樣攀龍附鳳,還妄圖讓兒子尚主,的確是個問題,許從溫的性子也不像能跟家中斬斷關係的。

但,她又怎肯讓陸斐得了意去?真論起婆媳關係,容妃亦非善茬,上輩子她不也熬過來了,許薛氏不見得比容妃更難對付。

紀明夷輕哼一聲,“過日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殿下有空操心旁人,不如多想想自己才是。”

眼看著馬車轆轆快到紀家,紀明夷待要起身,袖中忽然掉出幾張字紙來。

陸斐幫她撿起,失笑道:“怎麼你出門連房契地契都帶著?”

紀明夷臉上微熱,“哪條律法規定不許麼?我樂意當個守財奴。”

本來想請許從溫幫忙瞧瞧是否有可供投資的鋪麵,偏那會子被這兄妹倆打岔,紀明夷便沒好意思拿出來。

陸斐已看出她的用意,沉吟道:“你若需要,我那裏倒有得力的人手,改日讓他們幫你瞅瞅。”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紀明夷才不承他的情,接過那幾張字紙,簡單道了聲謝,隻道:“殿下出身高貴,是要成大事之輩,我這等小門小戶實在入不得您法眼,往後還是分道揚鑣的好。”

陸斐見她語氣急促,如避豺狼虎豹,歎息道:“你若還為上次見麵的事生氣,我已道過歉了,且我說過,在征得姑娘許可之前,不會擅自求父皇賜婚,姑娘何以還這般不悅?”

紀明夷知道自己不該為上輩子的事遷怒於他,可誰叫那些記憶太過根深蒂固,情不自禁就帶了出來。

就算這輩子他還沒來得及傷害她,她也不可能跟他好好相處下去了。

說起來,陸斐硬要追求她是很奇怪的,既然隻打算讓她當個擺設,換誰不都一樣麼?

思來想去,紀明夷覺得還是這張臉的壞處,隻有娶一個最美的花瓶,陸斐才能理直氣壯為她守貞,並順理成章將一切女人都拒之門外。

上輩子,陸斐沒有碰她,可也不曾納過別的妃妾,紀明夷猜測他早已有了心儀之人,可那個人會是誰呢?

紀明夷曾查遍朝中家譜,依舊一無所獲,亦不曾見陸斐對其他貴女流露出異樣,隻除了……

“容妃娘娘近來可還安好?”紀明夷忽然問道。

這話本來有些突兀,陸斐卻也不覺得,隻道:“娘娘聖寵優渥,自然是安好的。”

語氣裏卻帶點冷意。

果然呢,紀明夷歎道:“宮中居大不易,你要好好照拂娘娘,到底她才是殿下至親之人。”

陸斐下意識咬緊牙關,“當然。”

容妃對他的恩德,他自當念念不忘。無論誰被人設計絕了後嗣,這份仇都不是能輕易泯滅的。

隻待來日,他必會讓容妃親嚐釀下的苦果。

這副神情落在紀明夷眼中,卻是另一番景象。如她猜測的那般,提到誰陸斐都波瀾不驚,隻有容妃是他的逆鱗。

兩人既非親生母子,相差也不過十來歲,宮中相處日久,難免生出情愫,當年高宗皇帝對父親的武才人不就如此麼?

是她錯了,自以為能在他心中占據一席之地,其實從最開始就隻是妄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