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善人(2 / 2)

頂好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省得她終日提心吊膽。

兩口子各懷鬼胎的空檔,紀明夷正忙著釣大魚。

她這幾日閑來無事就帶著小柔去街上轉悠,還真被她瞎貓遇上死耗子了。原來皇帝欽賜的那座狀元府邸仍在修繕中,白清源久居客棧不是辦法,便想先賃一棟宅子,再者,他還想將家人接來一並安置。

紀明夷立刻踴躍地道:“白大哥你不知京中人心多麼險惡,五兩銀子一間的書齋都能坐地起價到二十兩,你要賃一所大宅,每月的花費就得百兩銀子,加上吃穿開銷種種雜費,半年下來少說得千兩銀,狀元公的俸祿可有那麼多呢?”

白清源果然麵露難色,他如今還未被正式授予職銜,俸祿就別提了,至於皇帝的賞賜也不好輕易變賣,他手中的餘錢還是四殿下借的——可也不能樣樣都找他借罷?

紀明夷寬宏大量地道:“你若不嫌棄,我那兒倒有一座空置的宅院,就在城東,地段是極好的,隻是久無人住,裝飾上略顯簡陋,怕是還得費時清掃。你若要呢,我便便宜租給你,一個月二兩銀子便夠了。”

她知道白清源這種脾氣不會樂意欠人情,再好的屋子他也消受不起,幹脆挑個實用款的,省心又省力。

白清源立刻就覺得這女子貼心了,“怎敢勞煩姑娘?”

看來京城閨秀也不都是金玉其外的草包,上回紀明夷喋喋不休,他隻覺得她聒噪,這回因為解了燃眉之急,白清源才發現她多麼熱情體貼。

紀明夷決定將人設扮到底,“還有,二老難得來一趟京城,人生路疏,怕是諸多不便,我想不如再買個勤勉些的丫頭,平時灑掃庭院做做雜活,也方便待客,白大哥身邊,想來隻有書童伺候罷?”

白清源不意她設想得這樣周到,麵露赧然,“正是。”

紀明夷滿意頷首,看來白家的家風還是不錯的,沒有在兒子成婚前就往房裏塞丫頭——她可不想嫁過去還得爭風吃醋。

試探出底細,紀明夷幹脆連門路都幫他找好了,反正人得由自己安排——當然不能太漂亮,紀明夷雖然對相貌很有自信,不過她可信不過男人的品行,防患於未然才是良策。

陸斐冷眼看著她這副長袖善舞的做派,雖然知曉她有備而至,可也想不到短短幾日紀明夷就把什麼都考慮到了——看來她真的很想嫁給白清源。

紀明夷察覺到那道涼颼颼的目光,但是郎未婚女未嫁,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尤其不關陸斐的事。

為怕他從中作梗,還是試探一二,“四殿下以為呢,臣女這法子可好?”

陸斐緩緩撫掌,臉上卻似罩著一層嚴霜,“太好了,連我都不及你周全。”

他是真心誇讚?還是陰陽怪氣?紀明夷想不通便不想了,仍將目標對準白清源,“我有一事,不知您能否幫忙……”

原來這才是她真實目的。陸斐目光深了深,先賣出人情,以此提出讓對方無從拒絕的條件,明夷的心機幾時這樣深湛了?

紀明夷才不管陸斐怎樣看她,仍舊揉著手絹,做惴惴不安狀。

白清源頓覺義不容辭,挺起胸膛,“姑娘有何麻煩?隻管開口。”

“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紀明夷絞盡腦汁地道,“貴妃娘娘千秋將至,我總得送點賀禮才好,隻是別的都不擅長,唯獨繡工一行稍稍拿得出手。尋常花鳥太過俗氣,我想請白狀元幫我繪一幅歲寒三友圖,依樣刺繡,或許能令娘娘展目。”

本來她想的是寫一篇字就好,後來覺得太容易了,畫畫畢竟非朝夕之功,最少也得半個月才能初見雛形——足夠她與白清源培養感情。

反正吳貴妃生辰早著呢,不著急。

陸斐沒拆穿她謊話,隻道:“這畫畫與刺繡不可同一而論,每添一筆都須仔細斟酌,還需與繡線比對,看顏色是否一致,這樣耗時耗力的任務,白兄應付得來麼?”

白清源麵露躊躇,他雖善畫,可正如四殿下所說,是個瑣碎細致的工程,他如今在翰林院初露頭角,也沒那麼多空閑去跟紀姑娘參詳畫作,該如何是好?

紀明夷暗暗著惱,就知道陸斐這廝不安好心,存心壞她姻緣。

眼看著煮熟的鴨子快飛了,紀明夷正想著要不要另尋對策,陸斐卻道:“不如這般,白兄晚間作畫,我呢,白日裏則將畫作帶去給紀姑娘,如此既不耽誤白兄當差,也省了紀姑娘的工夫,二位以為如何?”

白清源簡直熱淚盈眶,他一定是祖上燒高香,才能在京城遇見這麼多大善人——看來皇城雖不及他們那旮旯淳樸,裏頭人心也不壞嘛!

紀明夷也幾乎要流出眼淚來,這個陸斐真是詭計多端,本來還想他幫白清源做媒,這下不成了白清源幫他做媒麼?

不該是這樣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