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唐久與燕長微二人正在房中對弈。
唐久執黑棋,燕長微執白旗,眼見黑棋將要全軍覆沒,唐久愁得半蹲在凳子上撓頭抓腮,想破頭皮都想不出自己手裏的這顆棋落在哪處才能輸得不是太難看。
舉棋不定之際,溫子方風風火火的推門而入,聲音較大,唐久佯裝受驚順手將棋盤推翻,而後瞪著無辜的大眼,虛心認錯:“我不是故意的”其實就是故意。
好在燕長微並不欲與他計較,一句“無妨”過後,燕長微起身,望著溫子方道:“子方神色為何如此匆忙,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溫子方點了點頭,大氣連連,隻見他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儀態不儀態的了,一把順手撈起桌上的茶壺,仰頭大飲。
“嗬!”
幹完滿滿一壺茶後,溫子方隨意抹了抹嘴,沉聲對燕長微道:“殿下,昨夜趙允文死了!”
不待燕長微說話,溫子方就見一人影從旁溜至二人中間,看著他插話道:“趙允禮?!莫非是趙相之長子、兩淮鹽都那個趙允文?”
“正是!”溫子方先是應下,而後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驚訝道:“你怎麼在這?”
“說來話長。”唐久擺了擺手,正色道:“還是先說說趙允禮吧,他怎麼死的?”
燕長微也認真的看了過來。
饒是溫子方有再多好奇,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忍下,畢竟正事要緊。
“是。”
唐久眉頭一凝,接著問:“怎麼死的?”
溫子方道:“被人殺了。”
“哦?”唐久勾聲一字,又問:“何人?”
溫子方抬眼,擲地有聲的吐出四字:
“赤羽令主!”
聞言,唐久驚吒道:“不可能!”
兩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唐久自知失態,忙開口解釋道:“在下是覺得赤羽令主何等身份?非亂世不出,非反賊不鬥!而這趙允禮此人在下略有耳聞,小奸有餘,大惡不足!這種小角色哪裏值得被赤羽令主放在眼裏?”
溫子方語氣不詳:“聽你這語氣,你倒是對赤羽令主很是了解啊”
唐久一臉惶恐地急忙擺手,連聲道:“怎會!怎會!小人草莽一介這些都是小人從戲文裏學來的!”
溫子方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比起唐久的果斷草率,燕長微則是要更細膩一些,他慢思凝神道:“子方,如何能肯定是赤羽令主?”
溫子方正色道:“殿下我有人證。”
“哦?”
這一聲哦很是異口同聲,顯然,繞是燕長微也好奇了起來,他道:“何人所證?”
唐久耳朵豎直,聽溫子方緩緩地道:“殿下可還記得當年在國子監有一位夫子姓關?”
唐久試探道:“關時茂?”
溫子方更是奇了,問:“你又知道?”
唐久空口胡扯:“當年有幸在國子監打雜過。”
對此,溫子方深信不疑:“原來如此。”
“不對啊!”唐久忽然咋起:“雖說是有這麼一個人沒錯,但若是在下沒記錯,那年國子監走水,監內二死九傷!而那兩名死者中不就正有此人?”
唐久掐著手指喋喋不休,神情還略有些緊張,道:“細細一算,距今已有十餘載這姓關的不好好去投胎轉世,怎跑陽間作偽證來了?”
溫子方白眼隻差沒有翻到天上去,他直接無視掉那呱噪的嗓音,朝燕長微拱手道:“回稟殿下,此案的證人正是關時茂的獨子,關有卿。案發時其正好經過,親眼所見殺害趙允禮等人的是一位身穿赤色鎧甲,麵帶金具的神秘武將!”
“如此描繪,若是屬實那便於傳聞中的赤羽令主如出一轍!”溫子方道。
聞言。
不待燕長微答話,唐久籲氣吐槽道:“溫大人你這口氣喘得可真嚇人!”
“我可是最怕鬼了。”他唏噓。
溫子方額頭青筋跳了跳,而後緩緩地笑著道:“若在多嘴多舌今夜關時茂定來會你!”
唐久:“”
“溫大人”
“何事?”
“你好幼稚啊。”
“去去去!一邊去!”溫子方伸手趕人。
唐久被趕到一邊,不滿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聽就不聽。
燕長微輕聲阻止:“子方”
有這麼一個混賬玩意兒在其中插諢打鬥,饒是溫子方這樣剛直不阿的判官也亂了分寸,他穩穩心神,徑自朝燕長微望去,隻見燕長微阻止了二人爭吵之後,垂著眼眸,呢喃幾句:“關有卿”
溫子方道:“莫非殿下悉知此人?”
燕長微淡聲道:“略知一二。”
燕長微入京晚,他進國子監那年剛好是關有卿入仕之年。
二人說不上悉知,但因其父是自己授業恩師之故,燕長微與他也有過幾次點頭之交。
燕長微道:“關有卿一文官,為何會在子夜時分出現在山野辟路?”
“文官?”溫子方一愣,忽而反應過來,臉色難看道:“殿下,你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