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過半,本該是入榻安寢之際,唐久卻孤身一人的在城中漫無目的來回晃蕩。
先前,溫子方前腳剛走,他緊跟著撂下一句“出門走走”後,就在燕長微詢問的目光之下,沒有半句解釋就溜了出來。
饒是唐久再心大,此時他也開始明白,這種遷就絕不像是對待自己當年無意間救下的一個陌生人!反倒反倒他就像燕長微那被人拐了十多年的老婆,一夜之間失而複得,惹得燕長微這個做丈夫的,疼也不夠,愛也不夠。
“呸呸呸!”越想越離譜,唐久寧願相信燕長微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呢?畢竟現在的自己與當年
唐久摸了摸臉頰,搖頭,暗道:不會,不會,絕對不會。他要是知道的話,又怎會對自己這般和顏悅色呢,畢竟當年燕長微差點因為自己
正所謂,心中有鬼就有愧,唐久自覺配不上燕長微對他如此信任,畢竟自這次重逢過後,他對燕長微沒有一句真話。
於是,他跑了。
簡直就是又慫又壞!
現下,唐久處於一個自我為難的境地。
不回,也不是事。
回嘛,又良心不安。
難搞哦!
正當他思緒繁雜之際,見不遠處來了一隊官兵。
金陵城是有宵禁的,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直至五更三點敲響晨鍾後才開禁通行。
唐久當下便要躲,隻可惜為時已晚。
“站住!宵令已過,你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街上幹嘛!”
一聽這聲,唐久汗毛豎直!當下做出了決定:別回頭,繼續跑!
官差也奮力直追!
半刻鍾後。
來福客棧的前堂內站了一群官差,掌櫃的戰戰兢兢站在一旁賠笑,一麵暗道:今夜他這小店究竟是招了那尊神佛,竟惹得禁軍統領大駕光臨!隻願不會牽連到自己才好,也不要擾到店裏客人的休息才好。
“衛統領,”掌櫃諂媚一笑,搓手道:“不知衛統領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衛少康目不斜視:“抓人。”
抓人?三更半夜莫不是有賊溜到店裏來了掌櫃暗道一句,那可不妙啊!
也甭管會不會擾到客人休息了,掌櫃立馬配合,直吩咐小二道:快讓這些官差好好找找。
衛少康朝身後那夥禁軍命令一句:“搜查客棧!勢必將那方才放跑的那隻老鼠揪出來!”
所有人:“是!”
衛臨字少康,現任禁軍統領這一要職。
自幽王叛亂之後,大擎的禦前軍便被改為京城禁軍,隸屬皇帝。
這兩年京中局勢煥然翻新,衛少康與溫子方二人有隱隱成為皇上的左膀右臂之勢!細細一想,這人與溫子方還真是挺像的,家世不凡,年輕有為,以他二人這幾年的成就來說,還都算的上是年輕一派中的中流砥柱!隻不過,同溫子方那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單純武夫相比衛少康這人還極為聰明。
也就是俗稱的不太好對付。
現下,官差們四散開來,上樓的上樓,去後院的去後院,衛少康大刀闊斧的坐在前堂上,手邊是掌櫃新泡好的熱茶,他卻絲毫無要喝的意思。
他穩穩的端坐在那裏,不言不語,不動聲色,唯有那被黑金獅服寬大的袖口掩蓋住的拇指與食指在交互絞搓。想起方才那道身輕如燕的背影,他恍惚想起一位故人。
衛少康,暗道:會是你嗎?可你明明
“統領大人!旁邊這扇門裏麵似有動靜,卻叫不答應。”
思緒之際,隻聽一官兵站在二樓過道上大聲稟報。
“哦~”衛少康幽幽抬頭,朝那緊閉著的房門上看了一眼,又將目光落到正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掌櫃身上。
客棧掌櫃頓時明了,上前一步,指著相連的另外一間客房對衛少康說:“這間房和這間是一起的。”
“兩個年輕男子帶著個丫頭片子,三個人要了兩間上房,那丫頭片子服飾不似我們漢人,奇奇怪怪還不愛搭理人,對了!自白日我看她上樓後就一直沒出來過,倒是剛才那位官爺一敲就敲開了。至於這間嘛”話音一頓,掌櫃繼續道:“該是另外兩位公子合住,也沒見出來過。”
衛少康“哦”了一聲,手指一下又一下敲打著桌麵,也不知信是不信。
“說起那二人”掌櫃欲言又止,不知現下說這些合不合適?
衛少康:“講。”
掌櫃點頭,這才放心大膽的接著道:“二人衣著不凡,舉止皆是人中龍鳳!特別是身穿白衣那位”他抬手比了大拇指,“說句實在話,小的活到這把年紀,還真是頭一回兒見到這麼俊俏的”
未等誇完,衛少康便徑自起身上樓,想來他是覺得掌櫃接下來的話,都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