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都跟上,快點!”烏司奴分明和被訓斥的人都是十五六的年紀,看上去卻深沉很多。
被訓斥的一列七人,乖乖低著頭,端著手裏的錦盒,加緊了步伐。
當然,這也不能怪烏司奴,遲了桑雅公主的午膳,頭一個要領罰的可是她。
今日難得一個豔陽高照的天氣,陽光灑在灰白的宮牆上,倒是多了幾分人氣。
烏司奴自小長在宮裏,是桑雅公主乳娘的孩子,雖然沒吃過幾口奶,身子骨倒是長得十分壯實,皇上甚愛桑雅公主,愛屋及烏,她也落了不少好處,比如,烏司奴是宮裏唯一一個可以穿著男奴衣服的女奴。
但說到底,烏司奴也隻是個奴。
等候桑雅吃飯的時候,烏司奴站在公主身後,不免思緒亂飛,又想到一些兒時的事。
烏司奴作為桑雅的陪奴,真真切切陪著桑雅做了一切事情,飯前嚐毒、恭後淨廁、騎馬射箭、□□短刀、琴簫笛瑟……學的學了,練的練了,除了尊卑有別,時常挨打,倒也活得安逸。
若細看桑雅的樣貌,沒有半分桑皇的影子,卻因為養尊處優,唇紅齒白,明眸細眉,再加上一身金絲銀線,饒是誰看了都會說一句貌美如花。
“烏司奴,我吃飽了。”公主的話打斷了烏司奴的思緒。
“是。”
烏司奴打開門,門外候著的女奴列隊進來,熟練的撤下了所有碟子,又依次退了下去。
桑雅乃皇後所出,又是皇上最疼愛的公主,難免養成了驕縱的脾氣,稍有不如意就對烏司奴甩起皮鞭,時常打的烏司奴吐血。
午飯後桑雅習慣小憩,宮裏不能有一點聲音,但烏司奴必須守在門口,因為公主醒時隻喊一句烏司奴,若沒人應答,就要領一頓皮鞭。
站在陽光裏,烏司奴一直想象外麵是什麼樣子,從出生就在宮裏長大的她,聽起從外麵來的下奴們說起,仿佛那是一個比宮裏好許多的存在。雖然烏司奴向往宮外,卻也想念娘親。雖然都在宮裏當差,但烏司奴的娘親是皇後宮裏的嬤嬤,皇後宮裏所有人的飲食起居都要她經手,無暇顧及這個在公主宮裏做上奴的女兒。
正想的出神,一個下奴打翻了地上的花盆,花盆的碎裂聲在這安靜的宮裏顯得格外刺耳。
烏司奴冷眼看著已經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下奴恨不得先殺了她給自己墊背。
後背剛結了疤的傷,又要裂開了。
“烏司奴。”桑雅的語氣很是平靜,可越是平靜,越代表她很生氣,有一種要殺了她才能解恨的感覺。
桑雅不會在院子裏懲罰烏司奴,因為如果皇上路過,會發現自己沒有表現的那麼乖巧可愛。
桑雅也不許被罰的人出一點聲音,否則就不隻一頓皮鞭那麼簡單了。
烏司奴立刻進了公主的房間,隨後就聽到皮鞭抽在肉上的聲音,偶爾還傳來幾聲公主的質問。
等到烏司奴再出來的時候,難得今日從雲層後出來的太陽也已經落山了。
烏司奴回到自己的住所,模糊的銅鏡裏隻隱約看到今天新換的灰藍色衣袍已經爛的沒法修補,還染著深紅色的血,十分難看。
被一頓皮鞭抽完,烏司奴一個月都隻能趴著睡,夜裏翻身會疼醒,伺候公主也疼得咬牙忍著,自己穿衣服更是手都伸不直。
不過這宮牆並不是密不透風,桑雅什麼時候發了脾氣,風就會把這消息吹到有心人的耳朵裏。
“烏司奴,不然我和父皇討個賞,讓他把你賞賜給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碰你,你大可過的比現在好。”桑希把藥放在烏司奴床邊的窗台,男女有別,即使偷偷跑來看,也從不逾矩。
不看也知道,桑雅下了多大的狠手。桑希皺著眉頭,棱角分明的臉在月色的映襯下多了幾分憂鬱。
“王子抬愛,烏司奴受不起。”強撐著說,也聽得出烏司奴十分疼痛。
桑雅、桑希、烏司奴都是一樣的年紀,十歲以前都養在皇後宮裏,桑希從有意識的時候就覺得烏司奴比桑雅更像自己的妹妹,總是保護著她,可惜王子公主到了十歲就要自己分得一座宮苑。
烏司奴隻有一個,可桑希和桑雅都想要。
兩人比賽騎馬射箭,烏司奴是桑雅的戰利品。
從此烏司奴就成了桑雅宮裏的上奴。
“烏司奴,那你好好休息吧,夜深了,我該回去了。”桑希雖是個王子,卻因為過於羸弱,並不受皇上喜歡,如果宮裏的上奴將自己私自外出的事稟告皇後,又要加深皇上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