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的第二關,是知識不夠,總鬧笑話。
在收發室上班幾天,這天黃珍珠正在登記入庫包裹,看收件人是一串拚音,davidzhou。
即使不會,黃珍珠還硬撐著不願露怯,問同事甲:“da,‘大’字我會拚,vid要怎麼讀?”言外之意是她會拚音的,不是什麼都不懂。
同事甲接過包裹,看了咯咯直笑:“這不是拚音,是英文名,大衛周,周校長的兒子。”
話音剛落,有人來了,輕敲收發室的門,聲音溫潤:“今天我有個越洋包裹,來了嗎?”
黃珍珠抬眼,對上那個男人,氣質矜貴,簇新的白襯衫間優越的下頜線條,明明在微笑,英俊的眉宇間卻帶著一股疏離感。
可能黃珍珠在村裏待久了,第一次遇到這種模樣的男人,暗無天日的心裏像被閃了一下。
“來了。”同事甲把簽名筆遞過去:“明公子,不勞你來一趟的,晚點會送到宿舍區的。”
周明笑著解釋:“這個包裹著急用。”
櫃台稍高,周明單手撐著台麵,另一隻手簽名,黃珍很難專心工作,眼角餘光就是男人修長的手指圈著簽字筆簽名,還有他那高大的身材。
收發室曆來親近這位溫潤斯文的校長公子,在他簽字的時候,同事甲和周明介紹:“這位是我們收發室新來的同事,姓黃,叫黃珍珠。”
黃珍珠被點名,迎著周明的眼笑了笑,像其他同事一樣,叫了聲明公子好,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加速。
周明好像想到些什麼,一瞬即逝,對她點頭致意。
黃珍珠再見周明是半個月後的事,晚上九點多,她從哥哥嫂子那裏回來,拎著暖水瓶去打水。
開水房在她住的宿舍樓東邊,夜風把舒展的竹葉打得嘩嘩作響,黃珍珠走過小徑,前麵一拐彎再直行經過體育館就能回到宿舍。
拐彎處矗立著路燈,地上映著一長條黑乎乎的影子,黃珍珠以為那裏站著一個人,沒想到是兩個人,摟抱在一塊。
女人緞麵的連衣裙在路燈的照射下很柔軟,高跟鞋微微踮起,捧著男人的臉,迷戀地親吻他的唇。
因為黃珍珠在暗處,她隻能看見女人的背影,不用正麵看也能腦補出女人神情迷醉,癡纏迷戀的模樣。
而男人她見過一次,是周明。
周明沒有配合地摟緊女人的腰,他任她親吻,而他回應那女人的時候,不是那種淪陷欲望的神色,有點冷漠事不關己的疏懶。
黃珍珠腳步微動,往暗處避了避,不料周明抬眼望了過來。
他發現了她。
他的眼眸銳利地望進她眼裏,沒有因為欲望情動,她被生生拽住了心神。
他饒有興味地一瞬不瞬盯著她,卻偏頭回吻那女人,回應熱切激烈,黃珍珠能感覺他的眼神正在她的身上梭巡,像要剖開她的衣衫,窺探她的一切。
她竟有一種他吻的是自己的感覺……
黃珍珠慌亂真切的感覺遊走全身,強行冷靜下來,拎著暖水瓶掉頭往反方向走了。
走出很遠,黃珍珠還記得周明的眼神,好像他吻得是她,她甚至能感覺自己心跳砰砰的聲音。
……
又過幾天,黃珍珠在影印室印資料時撞見了周明。
影印室隻有兩人,幾台高大的複印機嗡嗡運作,她剛影印完要走,對周明規矩地打了聲招呼後要走,身後有聲音傳來:“不道聲歉?”
他說的應該是那晚她撞破他和人親吻的事,黃珍珠回頭,對上身姿挺拔,麵冠如玉的他,他平時待人斯文溫潤,可沒想到他淪陷欲望的時候,情動的眼神簡直一個大寫的欲。
黃珍珠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
周明從複印機下麵取出資料,他顧著整理,連個眼神都沒給她:“錯在哪裏?”
黃珍珠有種這人是雙麵人的微妙感覺,他站在那裏冷漠又疏離,問話也凶巴巴的,完全沒有那種在人前溫潤有禮之感。
“那晚的事……”
“那晚什麼事?”
周明問她那晚什麼事,連個眼神都沒給她,露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勁兒。
黃珍珠尷尬得不行:“那晚我去打水,誤打誤撞礙你了你的‘好事’。”
周明從容地等她的下文:“嗯?”
黃珍珠把心一橫:“在這裏跟你說聲對不起了。”這樣總行了吧?
周明戲耍黃珍珠好玩,現在到了收網的時刻,回頭時用一種堪稱疑惑的眼神睨她:“誰問你這個了?”
黃珍珠不解,他不是要她為那晚礙他‘好事’道歉麼?
豈料周明的下巴朝她身後抬了一下,神情冷淡:“你踩了我的文件,不撿起來道歉?”
地上果然躺著張a4紙,左下角是剛剛黃珍珠離開時踩了一下,留了個腳印。
黃珍珠把文件撿起來,用一旁的紙巾擦了擦,還給他,麵上又冷又熱,又鄭重地說了一次:“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