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已經到了山口邊沿。
旁邊的普慈大師正在敲著木魚,沒有看她。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金光還是讓身為鬼修的阿淮感到不太舒服。她忍著金光逼迫下產生的不適,離他遠遠的,才朝著山口看去。
山洞口是一陣陣濃重的血霧,什麼也看不清。
阿淮看向了普慈大師,他身邊的金光把血霧都壓下去了,去他身邊應該能看清。
她移到大師身邊,借著金光往洞口看。
果然,沒有血霧的遮擋,一切都清晰了。從洞口望下去,裏麵是深不見底的,特別幽深。這座山是空心的,裏麵沿著周圍山壁有曲曲折折的回廊,一直往下延伸,看不見底,山壁上還有零星的無數山洞。
那些山洞裏應該就住著凶獸惡靈了。
裏麵的山壁都是暗紅色的,一看就像是被鮮血染紅的,回廊和山壁上還有成堆的骸骨。
想了想惡人島,阿淮就大概知道這裏麵是個什麼情況了。
大家都出不去,絕望無助,破罐子破摔,隻能內耗。殺人吃人都不算什麼的。
一眼看過去,再聯想到惡人島,阿淮幾乎不能呼吸。
“行了。”石無荒上來拉住她:“你想知道我說給你聽。”
他看著她的神色,怔了一下。她神色認真,眼底籠著一層水汽。
“沒什麼的,什麼我都能跟你說。”
石無荒拉著阿淮,一個轉瞬就不見了。
再次睜眼,阿淮已經被拉著到了另一個地方,不是大荒山頂,這也是山上,是一片石林。
阿淮張望了一下。
這是在半山腰,不遠處是蒼翠的樹林。眼前的石林不小,亂石嶙峋,高高矮矮,高的石頭能有兩人高,像是一座小山。
阿淮聽見石無荒狀似感慨:“這是我以前練功的地方。”
“練功?”石無荒是魔刀,修為是天生自帶的。
石無荒點頭,牽著阿淮走進那石林中去,一邊走一邊慢慢解釋:“我身上魔氣太重,這些石頭是老山主特製的陣法,可以壓製魔氣。所以這麼多年來,沒人識破我,我是練過的。”
阿淮點點頭,和石無荒穿越在石林中,一路上不停地打量著這片石頭林,在某些石頭上發現了一些隱隱約約的人為擊打痕跡。
走到一塊高大的石頭前,阿淮停住了腳步,她看到了石頭上一個明顯的掌印。
“這是你留下的嗎?”阿淮伸出自己的手掌,覆上石頭上那個淺淺的掌印。
“嗯。”
那個時候的石無荒十四五歲,身量沒現在那麼高大,留下的掌印也小。
阿淮的掌印覆上去,卻也沒覆蓋住,那個掌印比她現在的手掌還要大一些。
看著阿淮的手完完全全融入了那個淺淺的掌印中去,石無荒的眼神又幽深起來。就像是……握住了他以前的手。
他伸出了另一隻手,輕輕覆蓋上了阿淮的手。
現在的他的個子高大,手掌也大,完全把阿淮的手蓋住,全部包裹起來,一點都漏不出來。
阿淮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想收起來,卻被石無荒按著,抽不出來。
石無荒原本是想穩穩地按住她,她的手微涼,就那麼在他手心微動了一下,就蹭起了一陣癢意。
石無荒下意識收起手掌,把她的手也收進了自己的掌心握住了。
阿淮問:“哥,你以前在囚山,是這麼過的呀?”
石無荒:“其實也沒什麼。”
石無荒聽阿淮的聲音不太對,過於軟糯,於是側頭去看她。
就看到了她濕漉漉的眼睛,眼底有清清的水澤。
石無荒看得心間一跳,忙問:“你怎麼又哭了。”
阿淮把眼淚憋回去:“沒有。”
阿淮從來不喜歡哭,那是沒出息的表現,是示弱,根本也沒什麼用,所以她從來都不想哭,但是人一旦心裏真的難受,就真的很難控製住。
她覺得自己的樣子有些丟人,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