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去逗弄他,心情好的時候就是——小孩,我是你爹。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打一頓出出氣。
最開始他並不會還手,任打任罵,過了好幾年。
但後來有一次被好幾隻凶獸一起揍,傷得太重,見了血氣,被激起了嗜殺本性,和凶獸們殺了起來。
再後來就沒有再被刻意地欺負。
被人打了就打回去,被人罵了就對罵回去。學會了怎麼殺人,怎麼罵人。
但就算是這樣,日子也並不愉快。
每天都過得烏七八糟。
血腥氣滿滿。
不斷地有凶獸在低吼,嘶鳴,帶著無盡的怨憤,要將人拖進黑暗的無邊地獄。
睜不開眼睛。
石無荒額頭上都是汗水,露出了掙紮之色。
不對……他早就不在囚山了。這些凶獸,也早就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不該是這樣的。
可現在那些凶獸全都走近他,衝著他叫,想把他撕碎,想要他一起沉淪。
沉淪,變成和他們一樣的,青麵獠牙的惡獸。
就在他舉起刀,要和凶獸們廝殺時,石無荒忽然聞見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清香,然後看見了光亮。
他頓住,抬頭朝著那抹光亮看過去,他心想,他要靠近那裏。
於是黑暗被撕碎了,露出了外麵的溫柔白光。
·
石無荒終於睜開眼睛,他先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住。他微微朝著床邊側頭,首先看到的就是小白花,它隨著主人的呼吸,有節奏地小弧度起落。
小白花散發著他之前聞到的那陣似有若無的清香,還帶了點藥草的清苦。
石無荒看了看,自己已經置身於熟悉的房間,在他自己的大石床上。
阿淮趴在他枕邊睡覺,她頭頂的小白花還沒有消失。
石無荒黑瞳深邃,映襯著露出來的那張臉,原本的緊張慢慢消失,開始漫上幾分愉悅。他沒動,睜眼靜靜地看著她。
看了一會兒,他輕輕抬起右手,去摸了摸那小白花的花瓣。
細膩柔滑,就像她的肌膚。
他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臉,卻又收了手,怕把人吵醒。
他注意到了阿淮手邊的書,書反扣著放在手邊,露出封麵——《食月》。
這本書他看過,是老頭留下來的,講的是天狗食月的故事。大多都是民間傳說,當不得真。
阿淮怎麼看起這本書來了?
石無荒又看了看阿淮的周圍,發現不止食月,她旁邊的地上堆了好幾摞書。一些正著放,一些倒著放,看樣子她都看過了,還給這些書分門別類做了標記。
看著阿淮,石無荒眼中越發溫和。
阿淮像是感知到了什麼,忽然握緊了石無荒的手,睫毛動了動,立刻睜開了眼睛,下意識抬頭朝著床上人看去。
猝不及防地和石無荒對視上了。
“哥!你醒了?”
阿淮的眼睛驟然發亮,一下子抬起頭,聲音中都帶著喜意。
“嗯。”石無荒應了一聲,因為睡了太久,聲音沙啞,帶著慵懶:“我躺了多久?躺得頭昏。”
“十日。”阿淮回答他,然後解釋:“你頭昏是因為識海太混亂了,不是因為睡太久。”
阿淮關切地看著他:“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把藥峰主叫過來?”
她說罷就叫了藥峰主,藥峰主幾乎是立刻就出現在門外,很快敲了門走了進來。
他幫石無荒看了看,說神魂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還是識海的問題。
其他沒什麼大礙,身上的傷也都好得差不多。
藥峰主留下幾枚新的丹藥,一臉凝重的離開了。
石無荒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阿淮靠近,直直地看著他。
石無荒抬眼,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人,放下了按住太陽穴的手。
石無荒抬眼,見到阿淮一直看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便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