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她帶著哭腔:“你打人好疼啊。”
石無荒懵了。
什麼意思,這是被……他?打哭了?
他為什麼會做這種夢?
他覺得阿淮太狠,但從來沒想打她。
如果她能回來,他把她供起來都行,怎麼會打她呢。這個夢不對勁,不真實。
石無荒不說話,阿淮更慌了,從他懷裏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哥,我,我也沒有被打疼,我隻是……我是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
“你說話,理我一下。”阿淮拽了拽他的衣角,又去拉他的手,急著道:“隨你打行不行。”
石無荒被她手的溫度燙了一下,下意識地把手抽了回去。
做夢,也會有這種溫度?
阿淮以為他是生氣,失落了一下,立刻就又攀了上去,重新握住他的手,懇切道:“哥,不要生氣了。”
石無荒重新被那溫暖包裹住,讓他回過神來。
看著湊到懷裏來的阿淮,他瞳孔放大。
“……不是夢。”
夢裏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溫度。
阿淮聽見他的話,心裏針紮似的疼了一下。
她握著他的手,抬起頭親了親他的下巴:“不是夢。”
“我回來了。”阿淮說。
石無荒被這句話激得渾身一顫。
回來了?
他反握著阿淮的手:“回來了?”
阿淮連連點頭,眼底水澤彌漫:“回來了。”
得到確定的回複,石無荒眼神動了動,手上握著阿淮手的力度徒然增大。
之後,阿淮第一次見到了石無荒的眼淚。
很長一段時間,石無荒都回想不起自己是怎麼混過最開始那段日子的,痛苦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任何減弱,他明明已經將凶獸放歸了囚山,但他的識海依舊混亂不堪,不知道周圍正在發生什麼。
他的神魂深處無時不刻地覺得劇痛無比,就像是丟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沒辦法,最後他隻能封閉神識。
隻要看不見,聽不見,感受不到,就不會再痛苦了。
可是,她回來了。
·
阿淮帶著衣衫不整的石無荒回到了大荒山。
大荒山,當初石無荒的臥房,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就連阿淮當初看的那一牆的書都還在原來的位置,沒有變化。
石無荒的大石床被黑色床幔籠著,地上還有當時他脫下的白袍,還有他當初沒來得及穿的鞋子。
隻是兩年過去,房間不可避免地落了一層灰。
阿淮抬手去掉了灰塵,房間潔淨如初。
她回頭看了看石無荒,石無荒的神色一直緊繃繃的,沒有一點喜悅的神情。
也是,一個原本死了的人,突然死而複生,確實是很難想象,也很難接受。
於是阿淮開始解釋,自己是如何成為囚山山靈,她從《山靈錄》開始講起,講到溺水湖鎮壓魔獸的功德,又講到普慈大師是應承她將功德碑遷到了囚山。
其實對於成為山靈,她是沒什麼把握的,但這個她肯定不能跟石無荒說。表現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石無荒一直安靜地聽著,幾乎沒給什麼反應。
阿淮講完了,於是問:“哥,聽到了嗎?”
石無荒幾乎是有些疲憊的歎息:“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