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吉祥!”
林其琛猛地抬頭,眼眸一亮。
隻見白屹安揚了揚手裏的瓜子兒仁,又喂去一個——
“郡主真美!”
林其琛臉色騰地一紅,扭捏的瞧了眼那一臉開懷的白屹安,又低下頭去——這人都教了些什麼呀。
正要再喂第三顆的時候,白屹安卻停下了手。
“怎麼不喂了?”林其琛抬了抬眼,自己還在等呢。
白屹安握著手裏的瓜子兒,撓了撓頭,笑道:“再喂就是郡主再見了,我、我現在還不想走呢。”
這人——
“林郡主——”
白屹安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一改方才嬉笑的模樣,對著林其琛弓起手來鄭重其事的行了個禮——
“之前的事情,還請林郡主不再放在心上,我先前有些鑽了牛角尖兒,總覺得要拿些晉京裏沒有的玩意兒給你,卻忽略了這禮物本身的意義——”說著又指了指籠子裏的鷯哥“這九官鳥我訓了許久,雖說比不上外頭兒那些專人訓練的,可總算是我的一份心意,還請林郡主不要嫌棄。”
這人什麼時候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了?
林其琛眼中的怔忪騙不了人,望著她的目光越發深邃——
“這話,是有人教你說的?”
“沒有啊,是我自己昨夜裏睡不著覺的時候想的。”白屹安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我又說錯話了?”
瞧著這人怯生生的模樣,林其琛搖了搖頭——
“沒,你沒說錯話。”
白屹安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瞬間又回來了——
“沒說錯話就好,我還擔心你又不高興了呢。”
林其琛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隻是覺得心頭因著這人忽的暖了一下,想來有多少為了巴結自己費盡心機,千金萬金都不算貴,可那些都不是真心實意的——
而這人,三番四次的受自己白眼兒,卻依舊要為自己奉上一份心意,禮雖輕但情意重,此刻自己隻覺得眼前的鷯哥比任何東西都貴重了。
怔怔的伸手摸去——
“哎!小心!”
指尖卻是猛一痛,下一刻就被白屹安一把攥在了手裏。
“有沒有傷著?!”
白屹安是緊張她,卻也羞赧了她——
“放手——”
“你手怎麼這麼涼?”
掙了幾下竟沒掙開——
白屹安的眉頭霎時就皺成了一道川,竟還不自覺的還搓揉了兩下。
頓時,林其琛的臉更紅了——
“你——”
“別動,我給你探探脈。”
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眉宇間凝視正色,盡是肅然。
乍然間,仿佛判若兩人——林其琛恍惚,似是分辨不得。
頭一回兒,林其琛這般聽話。
手指探上這人微涼的腕間,白屹安的眉頭蹙的更深了,先前就說她體虛宮寒,這人不當回事兒,如今這來了癸水手就冰涼成這樣,想必每個月的這幾天,定是都不好受的吧。
“你——”
“什麼?”
白屹安搖了搖頭,壓低著聲音問道——
“你肚子疼不疼啊?”
聰明如林其琛,還能不明白,可是這也能探的出來?!
猛地抽回手來,臉頰紅的跟火燒雲似得。
這麼私密的事情,竟被她給知道了,這——這——怎麼好意思啊!
就怕這人再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林其琛趕忙先警告道——
“你不準亂說話!”
白屹安瞧著眼前這人都可以滴血的雙頰,就知道她這是害羞了,也對——畢竟是這麼私密的事情呢,到底還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呢。
可身子不適總也不能一直拖,換別的太醫估計還沒自己會治呢。
“你等我一下。”
緊接著就見白屹安喊來了門口的站著的子鳶,要來了紙跟筆。
筆尖兒放在嘴裏含了含,方才沾了幾下墨汁,當即便在紙上寫出了個方子來。
白屹安筆墨清秀,硬1瘦1堅1挺1,對著吹了吹氣——
“照這個方子去抓藥來煎,讓郡主每日隻管當水一樣來喝——”說著又轉頭看了眼林其琛“我開的方子不苦的,若喜歡再放些蜂蜜冰糖都是可以的。”
子鳶接過方子,雖不知為何開方子,不過瞧著有幾味是補血益氣的藥材,倒是有些明白,自家主子的確氣血體虛——
“多謝白姑娘,奴婢記下了。”說完又往裏走去,對著林其琛彎了彎腰身“小姐,晌午的飯得了,王爺不在去了練武場,之前吩咐過了,讓您先用,不用等著。”
要吃晌午飯了?
白屹安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也有些空了——
“也不早了,那、那我就先走了。”
一聽她要走,林其琛反倒有些舍不得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子鳶手裏的方子,好歹也算探了回平安脈不是——
“要不,一起留下用飯罷。”
就當還她個人情。
“好啊好啊!”白屹安求之不得。
氣血體虛者忌發物,林其琛吃的倒也清淡,就是飯量小了點,小雞啄米似得叨了幾下,就吃飽。
白屹安有些傻眼,自己這才剛剛塞了個牙縫兒呢。
“你這吃的也太少了,難怪這樣瘦呢。”
說著又捏了捏林其琛的胳膊,果然都是骨頭——
“這樣不行!你得再吃點兒!”
白屹安拿起自己手邊還沒用過的冰紋瓷碗,往裏盛了些奶白色的魚湯,又將這人根本就沒怎麼吃的米飯拌了進去——
“來,把這些吃了。”
“我吃飽了。”林其琛不解的看向她,還從沒人敢逼自己吃飯呢。
“什麼就飽了,我是大夫,我還能不清楚。”白屹安突然就變得好像不怕她了,端著碗就瞪起眼睛來。
“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原以為這人會放棄,卻沒想到她竟然真的用勺子舀了一口吃進嘴裏——
“我吃完了,該你了——”
“你——”
那明明就是自己用過的勺子,這人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避諱,先前用了自己的茶盞不說,現在又來用自己的勺子,合著真是一點兒都不把自己當外人看。
白屹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吃進嘴裏後才反應過來,可卻也已經來不及了,低著頭也不敢看林其琛,重新又拿了個幹淨的勺子急忙遞了過去——
“吃吧,就算再吃一點兒也行。”
如果不是真的關心,誰會逼著另外一個人吃飯呢,這份好心林其琛覺得無論如何也推辭不掉了,端起碗來,小口小口的吃著。
白屹安就是個慫包軟蛋,隻敢坐在一邊扒著碗裏的白飯,最多就是夾一筷子麵前的青菜——
直到一隻鳳尾蝦落在了碗裏頭兒,才敢扭過頭去——
她再給自己夾菜。
“別光吃白飯。”林其琛的聲音又輕又冷,但聽在耳朵裏卻莫名的有了一絲溫度。
隨即白屹安就笑了,炸過的蝦子咬在嘴裏嘎嘣脆。
“林其琛——”小聲又快速的叫了下。
“你叫我什麼?!”林其琛皺著眉頭,這人蹬鼻子上臉。
白屹安慫的又立馬改了口——“林、林郡主。”
林其琛默默在心裏偷笑了一番,欺負某人的確很有意思。
白屹安望著的側臉有些出神兒——高高在上其實也挺可憐的,連個能交心的朋友都沒有,再想想日後林家蕭家傅家,這三方的牽扯,心裏就忍不住擔憂起來。
“以後,我能不能經常來找你啊?”
“你不怕我了?”林其琛扭頭看去。
白屹安挑了挑眉——“也沒那麼怕了。”
————
寶閣樓的院子裏有一棵大桃樹,往年都有專門的人上去采摘。
可如今來了蕭一瑾,倒是省的費功夫了——
她盯這棵桃樹可已經不少時候了,瞧著又大又紅的桃子,站在樹下歪腦筋兒就動起來了。
以前在華南的時候,自己這樹也沒少爬——
“蓁蓁,你說這桃子好吃嗎?”
一塊長大的人,能不知道蕭一瑾打什麼鬼主意嗎——
“少夫人,你該不會是想~~~~”蓁蓁手往桃樹上指了指。
蕭一瑾打了響指,一切不言而喻。
“不行不行!這怎麼行!”蓁蓁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您都忘了您在華南從樹上摔下的時候了嗎?”
“我就是失手了那一次——”
“萬一——”
“烏鴉嘴!”
蓁蓁趕忙“呸呸呸”了三聲——
可蕭一瑾是誰呀,決定的事情十匹馬都拉不回來,這不——
拍了拍手,撩起裙擺就做好準備了。
素雨素月哪裏見過這種陣仗,隻以為她們主仆在玩鬧什麼,可下一秒自家少夫人就直衝衝的往樹上爬去——
素雨都驚呆了——
自家妹妹饒是再貪玩也沒胡鬧到這種地步啊!
“少夫人——”
隻見蕭一瑾拍了拍手,已經摘下一顆桃兒來——
“接好了!”
素月跟蓁蓁連忙拖著裙擺在下頭兒兜著。
“少夫人好厲害啊!”素月尤為捧場,至於蓁蓁見怪不怪。
“好了好了,這些已然是夠了,您快些下來吧——”素雨又在下麵喊道。
可蕭一瑾此刻卻是玩性大發,摘了左邊的還不夠,還要去摘右邊的。
正點著腳尖兒去夠頭頂右邊最紅的那顆時——
蔡雲旗回來了。
不知是哪個掃撒丫頭叫了世子爺,蕭一瑾腳下猛地一滑,手上又沒抓的東西,霎時人就踩了空——
“小心!”
蔡雲旗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傷著,硬是伸出兩隻胳膊接住了掉下來的人——
所幸蔡雲旗回來的及時,蕭一瑾也還沒來得及往那最高的樹幹上爬,可卻也還是身子往下一沉,蔡雲旗的兩雙腿頓時就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