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哥兒,不瞞您說這些日子,我是真的想你啊——”
安正青突如其來這麼一句,愣是將蔡雲旗給整懵了——
自己的關係同他,沒有多要好吧?
“你喝多了吧。”蔡雲旗畢竟是懂功夫的人,身子一轉一推,就把安正青給推開了。
“我沒喝多!”安正青舉著酒盞,舌頭都有些打結了“寶哥兒,我這次見著你,心裏頭兒是真的高興,不瞞你說,昨天見了你,晚上做夢我都夢的是你呢。”
蔡雲旗被他說的太陽穴突突的跳了下,再看看桌上的其他人,醉的也差不多了,有的竟尋著姑娘就出去了——
“時候不早了,你嫂嫂還在等我——”
不說嫂嫂還好,一提到這個,安正青蹭的一下就站起來——
“女人有什麼好!非得成親?要我就不成親!”說完又看向蔡雲旗,臉上頓時笑的滲人起來“我就跟寶哥兒在一道兒。”
眼瞧著他撲過來,蔡雲旗立馬就轉身擋了過去——
安正青是結結實實的撞在了木頭桌子上。
“你真是喝多了!”
不知是不是撞疼了,安正青竟猛然清醒過來,連忙衝著蔡雲旗作揖道歉起來——
“表哥兒,我,我喝多了。”
蔡雲旗倒是也不駁他的麵子,畢竟四十萬兩的銀子給自己籌到了,總不能錢一到手,就翻臉不認人吧。
瞧著他一臉的稚嫩,左右還是個沒長大的娃娃。
“喝多了,就早些歇著,我先回去了。”
話罷蔡雲旗便要離開——
“我送送你吧。”
走到怡春院的外頭兒,安正青似是有想說什麼,可還沒張口,卻聽一聲——
“寶哥兒——”
清亮亮的是個極好聽的女聲兒。
蔡雲旗登時一愣,轉頭瞧去,竟是心尖上的那人,隨即腳步變的快跑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蕭一瑾瞧了眼安正青,又捏著帕角在蔡雲旗的額上拭了拭——
“左右不見你回來,這不是怕您找不到路了嗎,妾身特地來接。”
剛說完,卻又小聲的在蔡雲旗耳邊,蚊子叫一般——
“這是喝了多少酒,膽子肥了你。”
“娉娉——”
蔡雲旗也不顧身後還有安正青在,叫著蕭一瑾的乳名,便握上了她的手,轉身介紹道——
“七表弟,你可看好了,你的嫂嫂可不是什麼母老虎。”
安正青一眼就認出了蕭一瑾——
“這不是——”
那天的小哥哥嗎?難怪兩人那樣親昵——原來是這樣。
頓時臉就紅成了豬肝色——
“嫂嫂——”
蕭一瑾微微頷首,隨即便有蔡雲旗拉上來馬車去。
安正青瞧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心中忍不住歎氣——
看來自己想錯了。
馬車裏,蔡雲直直的就倒在了蕭一瑾的肩上,半眯著眼睛,偷偷看她。
“怎麼突然來了?”
蕭一瑾知道她喝了酒難受,便向後靠了靠,讓趴在肩上的人,枕在了腿上——
伸手輕輕地推著她的太陽穴。
“千瑞回來說的,你被安正青他們灌酒了。”蕭一瑾是真的心疼這人,為了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一遍一遍喝酒,一遍一遍頭疼“往後這樣的差事,天家不管記多大的功,都不幹了。”
蔡雲旗任她撫著自己的太陽穴,用力的環住蕭一瑾的腰身,將臉全埋了進去,使勁兒的嗅了嗅——
“不幹了,以後就光陪著你。”
辦完了修橋交捐的事情,蔡雲旗接下來便要去找齊釗了,等了這麼久,總算是要同他會會了。
昨夜因著吃了酒的緣故,回來就鬧上了,且鬧得有些‘凶狠’——
蔡雲旗此時的目光極為愛憐——
摸了摸這人的紅彤彤的小臉,又忍不住低下頭去,親了親——
“我沒勁兒了,別鬧了~~~”
蕭一瑾抱著被子就撥開了這人的手,那求饒似得語調似乎真的是害怕了。
“睡吧,睡醒我就回來了。”
————
“店家,來碗甜湯兒。”
蔡雲旗端坐在椅凳中間,此時天才微微亮,一條街上幾乎就沒有什麼人在。
‘劉羽’瞧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忽然湧上一陣不好的預感,本想是來開張的,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擺了擺手“你去別家吧,今兒不開門。”
蔡雲旗微抬起眼眸,向那人冷冷的看去,滿眼的肅然之感。
隻一眼,卻就好像落在了冰窖裏——
“我今日哪兒也不去,就要在你這兒——齊郎中。”
“你是誰!”
‘劉羽’當即手裏的銅鎖就都掉了,砸在腳上,他卻好像失去了痛感,一躲都不躲。
“郡王府的先王妃還記得吧。”
“你是郡王府的人!!!”
齊釗被戳穿了身份,可第一反應竟然還是要跑,但蔡雲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又豈能容他輕易逃脫呢?
往左有象升,往右有憐姑姑,往前又是蔡雲旗——
齊釗這回兒真的是逃無可逃了。
“大爺!您就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齊釗癱軟在地的上山,虎口處的大青斑暴露無遺——
他就是最後的那個郎中!
————
大災過後,必有大疫。
今年洪水肆虐,千傾良畝被淹,多少人流離失所,許多難民正大批量的往晉京城郊湧入,與之一起來的還有高熱的瘟疫。
蔡雲旗一行人押著齊釗,往晉京回的時候,白屹安卻在此時臨危受命到永州探查疫情。
宮裏頭兒,又有人來給江婉筠探平安脈,但卻不再是白屹安,而是另外一位陌生的麵孔。
林其琛難免覺得奇怪,自己的姨母從來都是一個人用到底的性子,並沒有中途換人的習慣——
這突然變了個人,使出了什麼事嗎?
可最近也沒聽說,有什麼大消息傳出啊?
再說就算宮裏有什麼,也不可能會波及到太醫院吧?就算波及到太醫院,也不能拿白屹安來開刀吧?
更何況她可是皇後娘娘禦用的人。
正想著要不要問一問,卻聽江婉筠放下袖子,道——
“曹太醫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古板了些,不想白太醫那麼靈活,能將那些苦藥變得容易下咽些。”
聽著這話,想來這是不太用的慣曹太醫罷?
“那——怎麼不叫白太醫來呢。”
林其琛試探性的問道,也不引人懷疑。
“我倒是也想,可她被陛下派去了永州,明日就出發,我總不好今日還讓人來吧,也讓人家交代交代家裏的事。”
“永州?!”林其琛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那裏不是在鬧疫症嗎?”
“對啊,所以才派她去了嘛,說來也是她自己主動要求的呢。”江婉筠有些惋惜的搖搖頭“這麼有才華的人,可惜是個女子了,若是投成個男兒,指不定要有多大的出息呢。”
“是嗎?”
林其琛的臉上忽的黯淡下來,腦中一陣陣的全是那人往日的種種,眉間沉的有些深——
“可她不是獨女嗎?萬一要是——”
林其琛不敢再想下去,隻記得疫症這樣的病,以前在宮裏頭兒也爆發過,當時雖然自己還小,但也記得那時的慘狀無比,死了更是不知多少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要去,誰也留不住。”
江婉筠歎息道,對於白屹安她也很想不通,雖說這麼大的歲數還沒成婚,但她卻過得恣意灑脫,倒也是令人羨慕的另一種人生。
“姨母,我突然想到父親今日要我早些回去呢。”林其琛忽的站起身來“今日——怕是不能陪姨母了。”
“既然你父親有事,那就早些回去罷。”
“多謝姨母,明日其琛再來陪姨母說話。”
江婉筠見林其琛著腳下匆匆忙忙的模樣,心裏也泛起了嘀咕,往常著急回去的時候也不見她這樣慌啊?
今日是怎麼了?
林其琛攥了一手掌的汗,此時她早已經忘記,什麼郡主身份,什麼從容不迫,滿腦子的就隻有白屹安要走了!要去那疫症肆虐的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