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瀾心裏苦笑,向南依舊是原來的那個向南,態度溫和,語氣柔軟,即使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也讓人生不起氣來。對於向南的隱瞞,沈清瀾自然是氣的,當下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唯有嘴角的笑出賣了他內心的苦澀。
向南見他不說話,又繼續道:“我喜歡封厲。”
短短幾個字,讓沈清瀾的心瞬間疼了一下,並不劇烈,卻也能讓人霎時忘了呼吸,雖然這件事他一早便知道,但真正從向南嘴裏說出來,依舊有些無法接受,沈清瀾張了張嘴,片刻後,輕聲道:“向南,你有時候很殘忍,你知不知道?”
大概性格溫吞柔軟的人,幹脆起來時更有一種超前的果敢,因為你見慣了他的溫聲細語溫潤容顏,所以才無法接受他冷著臉對你著拒絕的話時的冷酷模樣。
向南不說話,右手還端著茶杯,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看他,沈清瀾抬手抹了一把臉,平日裏吊兒郎當的表情被無奈和痛心所取代,連嗓音都透著無法抑製的沮喪,“如果,當年我像封厲一樣對你出了手,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向南望著他,半晌才道,“不會。”回答得這麼幹脆,這麼斬釘截鐵,讓沈清瀾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在向南之前他也喜歡過別人,但是從沒有哪個人讓他如此裹足不前,因為害怕失去這個朋友,所以才一直猶疑不定。然而向南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心有所向。
或許因為不甘心,又或許隻是純粹的想要求個明白,他問:“為什麼?”
向南放下手裏的杯子,黑而大的眼睛直直的望進他的眼睛裏,語氣平和,“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從沒想過超出朋友範圍的別的關係,而且,那時候我不喜歡男人。”
沈清瀾勾了勾嘴角,表情卻比哭還難看,“為什麼封厲可以?”
聞言,向南收回視線,望著玻璃窗外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芸芸眾生行色匆忙心無旁鶩,“我也不知道,或許在對的時間裏遇見了他,所以他就成了那個可以的人,有時候我是信命的。”
沈清瀾望著他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驚動了咖啡館裏的其他客人,紛紛朝這邊望來。
向南看著他笑,不說話也不勸阻。
人從出生開始,便要麵對並接受各種不公平。
家庭好壞、父母優良、環境品質以及世人看待你的目光。
在這所有的不公平裏,感情是最不可理喻也是最沒有道理可講的,正如向南喜歡封厲,所以注定無法回應沈清瀾,然而沈清瀾的身後還有一個顏君在苦苦等候。向南並不喜歡這種複雜的感情關係,所以無論沈清瀾從前多麼掏心掏肺的喜歡過他,亦或者因為他的死自責黯淡了多少歲月,目前向南唯一能做的,隻有快刀斬亂麻。
說到底,他是相信沈清瀾對顏君有感情的,隻是沈清瀾現在還沒發覺而已。與其給他無謂的希望,不如從一開始就殘忍的撇清關係,這樣對每個人都好。
向南離開的時候,沈清瀾叫住了他。
客人稀疏的咖啡館裏,一臉溫和的少年居高臨下的站著,那模樣是沈清瀾從未有過的記憶,在他錯過向南的這一段人生裏,向南變成了一個他所不熟悉的陌生人,依舊是那樣溫暖的眼神,神色間卻多了幾分不容分辨的從容和瀟灑,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輕聲說:“向南,我曾經很喜歡你。”
“我知道,現在我對你來說已經是曾經了,不是嗎?”
沈清瀾一愣,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或許等我能忘記你的時候,我會祝福你和封厲。”
向南微微一笑,“謝謝。”
謝謝你曾用最好的時光來喜歡我、珍惜我、重視我。
亦謝謝你的不糾纏、不拖遝、不回頭。
向南乘電梯到他們剛剛吃飯的樓層,剛一出電梯門,就看見門邊等著的封厲,他低著頭,一手抄在口袋裏,側臉英俊沉靜,像是正在思考什麼重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