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住腳,神情淡漠地問:“怎麼了?”
阮糖搖搖頭,頭上也沒冒氣泡框。
小肩膀被她哭得一抖一抖的。
她的臉頰上遍布著數據眼淚。
謝如琢沒等到她的回答,沉默片刻,冷著臉從她身上刮下他的書包單肩背著,又單手把她抱起來走,像抱兩三歲的孩子一樣。
阮糖兩隻前蹄搭在謝如琢的肩上,頭靠他肩窩,抽噎了一會兒,才委委屈屈道:“哥哥,我好餓。”
“你不是有積分?”
“不夠。就隻能買一個小籠包,我太餓了,我怕吃了就更餓了。”
謝如琢麵無表情地同她對視片刻,阮糖心裏直打鼓,到底是開了口。
“哥哥,你可不可以多做幾件好事啊?”
謝如琢:“……”
他沒理她。
這已經是阮糖的極限了。
她低垂著頭,不敢再提一遍。
果然,還是被拒絕了。她從來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討喜的人,沒有人會願意喜歡她、幫助她。
她也從來都不願意去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
然而,在回去的這條路上,謝如琢順手扶過一個差點摔倒的小孩,對方的母親道謝時,他一句話沒說,自顧自抱著阮糖走了;在一個年邁的老奶奶提不動大米時,幫她搬到了門口;拉開了一個差點被車撞到的小學生;冷著臉耐著性子給問路的陌生人指了路……
阮糖腦袋上不斷
閃爍著金色的字樣——
+1
+1
+1
……
她心底的酸澀、忐忑和隱約的無助,也被溫暖的喜悅取代。
等他們走到黃花巷時,阮糖就有五個積分入賬,再加上謝如琢贈送的五個,目前一共有13積分可支配。
在謝如琢那靜若幽潭一般的目光的監督下,阮糖買了一個小籠包。係統的食物小籠包十分坑人,那是真的小籠包,簡直抓住了“小”這個字的精髓,一個直徑三厘米,一口就能解決。好在皮薄餡兒多,味道鮮美,口感滑嫩。
阮糖吃了一個,身子就跟吹氣球似地,蹭蹭蹭長高了兩公分,整隻草泥馬也大了一圈兒。
她很懂事地說:“哥哥賺積分很辛苦的,我會省著花的。”
謝如琢“嗯”了一聲,走進黃花巷。
阮糖緊隨其後。
這時候,太陽幾乎已落山了,街道上家家戶戶、各類店鋪都亮起了燈。而年久失修的黃花巷沒有路燈,隻有僅容三四人並排通過的一條窄窄的、破敗的石板路。
樹木的枝葉從斷壁殘垣旁逸斜出,在牆壁上、過道上打出陰沉沉的影。
知了卻一無所覺地自顧自鳴唱。
沒走幾步,阮糖就聽到了前方的響動。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
是皮肉被拍打的聲音。
然後,是女孩子的痛苦的口申口令聲。
待走得進些,方能看見,是幾個流裏流氣的小太妹和不良少年正圍著一個女生,抓著那女生的頭發往她臉上扇巴掌。
伴隨著聲音。
“就你這樣兒,也敢往程一鳴身邊湊?”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這醜樣兒!”
“我看上的人,你也敢搶?”
“看老娘不弄死你!”
“給我扒她的衣服!都扒光!”
女孩子哭喊著求饒,“不要,我沒有……”
“求求你們,放過我……”
……
然而,其中一個小太妹笑了,“你們看看她這樣兒……”
“哈哈哈,跟條狗一樣!”
“萬一她明天告訴老
師怎麼辦?”
“她敢!”
“有了!你們幾個,還沒開過葷吧?這不現成的嗎?扒了她褲子,把她弄了,看她敢不敢告狀。”
……
這一年,大家的觀念都還很封建很傳統,對女性遠遠不如十幾年後那樣寬容。很多女性被欺負了,為了名聲也不敢報警,就一個人默默咽下苦果,膽戰心驚、傷痕累累地度過一生。
在女孩子的哭喊聲中,視力遠比普通人要好、在夜晚也能清晰視物的阮糖已經看清楚,被欺負的,就是之前在學校捉弄謝如琢的女生。
有人聽見了謝如琢和阮糖的腳步聲。
“好像有人過來了。”
這句話一完,就有人衝這邊喊,“你們走你們的,別管閑事!”
原本準備繞路的謝如琢腳步一頓,打算路過他們,視若無睹地走過去。
然而,被欺負的女生透過其中一個太妹手機屏幕反射的光看清了來人的樣貌,當即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喊,“謝如琢,救救我!”
謝如琢當即轉身,打算遠離麻煩。
然而,阮糖卻有些猶豫。
謝如琢叫她,“小草。”
他的聲音冷冷的,阮糖仰臉看他,聽他問,“你想讓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