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從來都是一個聰明人, 也是一個很獨的人。
在這一刻之前,他要做什麼事,大···················都是有計劃的, 有計劃,有對事情發展的合理預估,會讓他很有底氣。
他隻做了兩件不夠深思熟慮隻因一時心軟的事。
一件, 是救李曉軍。但其實, 他潛意識中,在決定去做時, 對於後果是什麼心裏已有大概預期。李曉軍是班上所有人欺淩、排斥的對象, 救了他,頂多是會被報複、會被找麻煩,甚至取代李曉軍的位置,是他能解決的, 尚可承受。
一件,是救俞江孜。從她不願報警開始, 他就已經預見到了她的結局, 也想過假如她要反咬自己要怎麼應對。隻有兩件事出乎他的意料——奶奶因這事兒被氣得提前病故,謝騰飛大刀闊斧地處理這件事不給他任何時間。仿佛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需要謝騰飛這個老父親出錢出力來擺平。
他從不會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 盲目地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並照他們說的辦。
但。
當站在他旁邊的草泥馬對他說出那番話時, 他竟下意識地答應下來。
草泥馬的到來尚不足兩個月, 卻在日常的點滴相處之中, 令他不知從何時起,交付了信任。
阮糖當然不會讓謝如琢打無準備的仗。
等到和尚道士都收工的下半夜,她便用她童稚的嗓音同謝如琢說了自己的計劃。
“……我知道你不喜歡依賴氪金買係統道具, 其實利用催眠也能達到目的,但時間有限,客觀條件也不允許。我們這次就先氪著……”
把自己的計劃交待完,又和謝如琢完善過細節,阮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表現,也許會顯得太過成熟冷酷了些,講話的語氣、遣詞造句也和從前不一樣。
就很容易產生“恐怖穀效應”。
她忐忑地看向謝如琢,小蹄子拽了拽他的衣角,怯生生地問:“好不啦?”
謝如琢垂著眼,“嗯。”
她垂下小腦袋,“雖然,但是……我還是你從前心目中的那個小可愛嗎?”
“……”
謝如琢偏頭,無機質一樣冷漠的目光靜靜地看著她,她眨巴了下圓溜溜的黑眼睛,頭頂冒著氣泡框。
[乖巧jpg]
[我超可愛的]
[我一點都不討厭]
[隻要我敢這麼想,就一定有人敢信]
[qaq]
[人家真的隻是一隻單純無公害的草泥馬啦(大哭jpg)]
整個世界都很安靜。
謝如琢內心曾經翻湧過的酸澀、煩躁與憤怒,都在這清寂的夜晚漸漸沉澱。甚至於,在這一刻,眼前這隻草泥馬頭頂的氣泡框都令他有些鬆快。
他麵無表情,“你有可愛過?”
阮糖一臉深沉,做了個滄桑點煙的表情,“愛過。”
謝如琢:“……去你的。”
阮糖羞澀臉:“你願意娶,我就願意嫁。”
謝如琢:“……滾。”
阮糖撲閃著一雙大眼,“好哦。”她把自己團了團,就往謝如琢懷裏滾。
謝如琢:“……”
這隻自稱是他的係統的草泥馬臉皮不是一般般厚,講話有點無厘頭。乍一看,仿佛不太靠譜。
但。
謝如琢望向香案上謝奶奶的靈像,唇角微不可察地輕輕提了提。這無聊透頂的世界,這無聊透頂的生活,似乎也是有那麼點意思的。
第二天,謝奶奶下葬時,謝如琢與街坊鄰居、謝騰飛以及從清雨市匆匆趕來的繼母和弟弟,一同站在土坑旁,進行撒土儀式。
撒過土,聽主持儀式的人念過悼詞,謝如琢、謝騰飛和謝如琢的繼母弟弟都跪下磕了幾個頭,雇傭的工人開始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