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113章 第 113 章(2 / 3)

她叫來於初,細細商量一番,口頭擬出個名單。

第二日下朝後,於初候在宮門外,單獨請了戶部左侍郎崔仲謀養心殿覲見。

崔仲謀出自齊州一小縣城,家境勉強算殷實,但遠談不上闊綽。

自從他入朝為官後,他哥他弟先後做起生意,不過兩年俱成一方富戶,先後搬離了小縣城,在州府落了戶,買宅買地,嬌妻美妾滿院。

紀心言將人叫來,自己坐在簾後,先是關切地問起對方老家便是齊州的,這次有沒有受水患影響,家中老少可還好。

崔仲謀誠惶誠恐表示縣城確實受災嚴重,好在老家已無親人,承蒙娘娘掛念等等。

紀心言這個皇後當得低調的不能再低調,朝中眾臣除了知道皇上對皇後寵信至極,對她的脾氣秉性都不太了解。

再加上她沒有外戚依仗,顯得孤孤單單。時間一長,眾人難免對她忽視起來。

總歸不過是個仗著皇上寵愛的後院婦人罷了。

因此崔仲謀態度雖恭敬,心中卻無多少緊張。

紀心言聞言鬆了口氣,道:“那真是萬幸,不知令兄在何處做何營生?”

崔仲謀道:“現在臨淮做些果產買賣。”

“臨淮好啊。”紀心言道,“水土養人,商貿繁榮。聽聞令兄去年新納了第六房小妾,流水席鋪了三天三夜,想來這一頓開銷不小。”

崔仲謀這時終於聽出些不對勁,他想起傳言說皇後早年曾在臨淮生活過,對那邊非常有好感,俞岩回京後多次得罪皇上都是娘娘暗中保下的。

他頓時暗恨自己大哥行事太張揚,納個妾搞的滿城皆知。

他行禮道:“回娘娘,下官多年未與兄長見麵,對此事絲毫不知。”

紀心言笑道:“這可真是怪了,我都知道的事,你當弟弟的竟絲毫不知。難道都沒出個份子錢?”

她言笑晏晏,很是輕鬆,但崔仲謀卻敏銳地發現,皇後娘娘似乎沒那麼好糊弄。

他隻得道:“下官隻知兄長納妾,卻不知其場麵如何。”

紀心言道:“本宮隻是與崔大人閑話家常,大人莫要緊張。”

崔仲謀本來不緊張,聽到“話家常”三字頓時覺得緊張了,因為皇上叫大臣去養心殿說話時,也常常說是“話家常”。

到了這時,他已經明白地知道,皇後叫自己來絕對有事,而這事怕與齊州水患脫不了幹係。

正想著,就聽皇後道:“說起來,本宮入宮已有六年,平日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翻翻舊帳,可能是做生意養出的習慣。”

崔仲謀呐呐聽著。

紀心言溫言道:“可巧了,前些天本宮翻舊帳,發現去年令兄通過戶部與三省簽訂果產文書合同,共計二十餘萬兩白銀。銀子他收了,但至今未曾交貨。”

崔仲謀忙道:“今年水患頻繁,產量實在低迷。”

紀心言笑道:“崔大人剛剛還說與兄長多年未見麵,對他生意上的事卻清楚的很,到底是親兄弟。”

崔仲謀噎了下。

紀心言又道:“水患是水患,生意是生意,水患自然由朝廷撥款賑災,但做生意不能完成合約,該如何便如何。本宮也做過生意,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如今水患嚴重,罰就先免了,但那二十餘萬兩白銀不知如何算?”

崔仲謀一腦門汗。二十萬兩雖不是小數,但他們兄弟湊湊是可以馬上拿出來的。

隻是這樣把銀子一退,人人就都知道他兄長與地方官勾結,他這個戶部左侍郎弟弟能脫得了關係嗎。

朝廷上下貪汙的不止他一個,可這幾年管的越來越嚴,大家都小心翼翼,要是當著所有人的麵退銀子,他仕途堪憂。

崔仲謀絞盡腦汁地想該如何得體地拿出這些銀子,就聽皇後又道:“做生意有起有伏,本宮也不想這般難為人,隻是賑災迫在眉睫。若一下子拿出二十萬兩太難,不如先給家鄉捐個十萬兩,後麵的再說,崔大人意下如何?”

如何?捐錢總比退銀子好聽多了。人家都把梯子遞到腳邊了,當然是趕緊順著下去。

崔仲謀忙道:“此事何需娘娘吩咐,兄長日日憂心家鄉,正準備給齊州捐銀,但兄長勉強能拿出八萬兩,另外兩萬兩,微臣湊湊幫著湊出來。”

紀心言笑著點頭,道:“崔大人如此深明大義,本宮替齊州百姓謝謝你們兄弟二人了。”

崔仲謀趕緊跪下:“微臣惶恐。”

等他離開,於初上前,問:“娘娘,那二十萬兩果產合同就這樣銷了?”

紀心言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銷什麼,沒聽人家說是捐銀子嗎?生意上的帳哪能混為一談。再說,這果產合同他想銷我還不讓呢,每次擠一擠,總能擠出些來。”

她喝了口茶,問:“下一個該誰了?”

“宋為民,前爻城知府。”

紀心言點點頭:“他當年還要送我們一對小玉馬,也不知能折多少銀子。傳他進宮吧。”

就這樣,沒經戶部的手,齊州府陸續收到各方捐助一百一十萬兩,賑災一事莫名其妙地解決了。

紀心言暗暗祈禱,希望韓厲快點回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真是太勞心了,急得她都要長白頭發了。

眼看著快要入秋,前線軍報忽然接連三日未到。

紀心言立刻命炎武司就近衛所查探情況,很快得到反饋。

西戎王這次有備而來,無牙坡往外的通路堵個嚴實,斥候穿不過去。

紀心言雖然心慌,但知道通信不暢在古代戰場是常有的事。

她表現的鎮定,群臣也就跟著鎮定。

然而半月間,戰報隻零星來了兩次,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一直收不到具體消息,兵部有人坐不住了,懷疑戰報不準。

但率軍的是皇上,戰報自然通過皇上批準才能發出,這種疑問聲隻能私下說說。

紀心言聽到些風聲,仍是強自鎮定,穩住不動。

又過了幾天,一個消息傳到京城,說皇上其實是重傷所以困在無牙坡無法行動,說不定已經死了。

這個消息不知是西戎傳出來的還是大豫傳出來的,讓人分不清真假。

軍報再次停了。

消息傳入朝堂,果然如韓厲所料,有人開始動搖了。

尤其是有沈恒的事在先。

早朝時,各部都有人站出來提議向西戎求和。

紀心言特意留心兵部侍郎叢堅。

這人個子不高,但力量不小。他一力主戰,口若懸河唾沫星子亂飛,活脫脫一個憤世嫉俗的青年,難怪韓厲說要磨他性子。

這日退朝後,紀心言把叢堅叫進養心殿。

“叢大人一力主戰,可是覺得此戰必勝?”

在皇後麵前,叢堅不敢高聲,穩穩道:“雖目前戰況不明,但能肯定的是我方並沒有太多耗損,之所以膠著或許另有原因,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