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
吳凜低聲說完,用手機將吳萍和吳建恒的聯係方式全部拉黑,聊天記錄一一刪除。
站在走廊上的李安渠快步走過去,緊張地觀察著吳凜的臉色與狀態。
男人此刻緊皺著眉頭,嘴唇隱隱發白,精神不太好,麵色陰沉,像是在思考事情。
李安渠看了一會兒,並未出聲打擾,隻是沉默著牽上了吳凜的手,然後緊緊地扣住。
拖著行李箱回到酒店,李安渠沒有另外去訂房間,而是直接住進了吳凜的標間,裏麵剛好有兩張床。
“你先去洗澡吧?”
吳凜從醫院回來以後,神色就有些黯然,聽到李安渠的問話,點了點頭。
無數黑暗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來。
人心到底是肉長的,無論麵上表現得多麼雲淡風輕,心底的悲傷卻無法磨滅。
吳凜拿上換洗衣物,幾乎是飄著走進了浴室,腳步極其不穩。
李安渠不太放心地在浴室外麵等了一會兒,沒過多久,水聲都還沒響起,裏麵卻忽地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握草!怎麼回事?吳凜,你是不是摔倒了!”
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拍門,李安渠都想直接把門給踹開了。
他真的擔心吳凜摔出個好歹來,萬一敲到腦袋……
下一瞬,門“唰啦”一下從裏被拉開。
吳凜完好無缺地站在門邊,身上沒有傷口,不過是衣服被打濕了大半,透出內裏線條流暢的肌肉。
可李安渠無暇欣賞美色,連忙扶住吳凜的肩膀,左右看了看,擔憂地問:
“喂,沒摔倒吧?發生什麼了?”
那一雙閃亮的眼睛又一次變得黑沉沉了,尋不見半點光彩,變成了一片翻湧的黑海。
吳凜麵無表情,繃著一張俊臉,可李安渠總覺得……
這人是在無聲地哭泣。
李安渠心頭大震,一陣一陣抽著疼,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揉捏成扭曲的形狀。
他寧願吳凜將情緒外放出來,拚命地嘶吼、流淚也好,摔打東西也罷,隻要能發泄出來……
他恨不得替吳凜分擔這些苦痛,至少能讓這人好過一點,不再這麼壓抑自己。
人要是一直憋著,會憋出病來的。
這一回,李安渠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珍惜”——
吳凜的難過,他無法感同身受,卻擁有了另一種不一樣的悲傷。
李安渠抬手將身前這個脆弱不堪、幾欲破碎的男人擁進懷裏,聲音放得很輕,一字一句認真地說:
“別害怕,跟哥哥回家吧。”
吳凜沒有出聲,也沒有回應,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似是睡著了一樣。
但李安渠知道他聽見了。
半分鍾後,李安渠感覺到肩頭一重,衣服被打濕了。
吳凜哭了。
李安渠閉上眼睛,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將吳凜摟得更緊了些。
·
之後的兩人絕口不提那一晚的事情,李安渠陪著吳凜四處奔波,
看著男人忙得焦頭爛額,精神卻在一點點恢複。
被鎖鏈囚在山崖邊的雄鷹終於掙脫了一切,它滿身傷痕,血流不止,但稍稍歇息過後,迎接它的……
將是一整片廣闊的天空。
雙方簽過字的公證書已具備法律效力,提交到公證處蓋章確認以後,吳凜在二十四歲這一年,正式與父親吳建恒、母親吳萍斷絕了親屬關係。
最後將他個人的戶口挪出來,自成一戶。拿到戶口本的那一刻,吳凜的心終於穩穩地放下了。
走出派出所,外頭陽光正好,微風拂麵。
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懶洋洋地靠著電線杆,無聊得昏昏欲睡,見吳凜出來,便抬手揮了揮。
吳凜鬆了一口氣,堅定地踏出每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步縮短。
直至剩下一米,他站定,衝著李安渠伸出手,一字一頓地說:
“你好啊,我是吳凜,很高興認識你。”
他是苦苦掙紮許多年,好不容易才斬斷枷鎖的吳凜。
盡管心底的那些傷疤尚未愈合,也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抹去,但至少……
從這一刻起,他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了,他不必再為那些人、那些事而煩惱。
“……”
李安渠以目光描摹過吳凜的麵龐,從上至下,仔仔細細。
時常緊皺著的眉頭鬆開了,眼睛亮晶晶的,唇邊的笑容無比自然,一改前些天的迷惘與失意。
男人此時背著光,卻不再被陰影籠罩,無懼黑暗。
李安渠放下心來,握上身前的那隻手,稍一用力,一把將人拽進了自己的懷裏。
他抬手輕撫著吳凜的後背,有樣學樣道:“我是李安渠,歡迎……你回來。”
這一回,吳凜遵從內心的想法,順勢收緊手臂,回抱住李安渠。
他在李安渠的頸側蹭了蹭,像個收到了一大包糖果的小朋友,悠悠然地“噢——”了一聲,尾音拖得很長。
半長不短的頭發就像一根根小刺,紮在脖頸處很癢,李安渠試圖躲開這家夥的“進攻”。
“喂,你這樣很犯規啊?幾歲
了你,別蹭了……”
聞言,吳凜倏地抬起頭,目光灼灼,語氣格外囂張,當即打斷了李安渠的話。
“我就要!”
說完,又把腦袋埋了回去。
“……”
李安渠……李安渠被他可愛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李安渠:跟我回家吧?
孟女士:無語,太慢了好嗎!
再次重申,現實中的公證書不具備法律效力!
修文完畢,新增1300字~ヾ(●゜5゜)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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