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念天明為什麼會收養念冰,這紙媒人為什麼又偏偏要害我?
我的心裏一片亂麻,但眼下我最清楚的,是這紙媒人已經鐵了心要我死!
“老瞎子……既然你要害的人是我,那麼可不可以放過念冰,她是無辜的。”
我扶著念冰,她不知是因為流血過多還是傷心過度,已經徹底昏死了過去。
然而,紙媒人搖了搖頭,“你該死,可念冰也同樣該死,隻有你們都死了,我們才能得到安寧。”
此時紙新娘已經燒成了灰,而紙媒人也一步步朝著我走來。
我見狀連忙背起了念冰,就想朝著家裏逃去,可紙媒人剛才給我的那一擊實在太重,我剛跑了沒兩步又不爭氣地跌倒在了地上。
我抬起了頭,發現紙媒人已經抵達了近前,他手裏高舉的紙燈籠,裏邊的燈火此時也化為了幽藍的色澤,朝著我緩緩落下。
哞!……
然而,就在我萬分絕望的時候,一陣急促的牛叫聲忽然從遠處響起。
聽到這聲音後,紙媒人的身體一僵,他沒有馬上對我動手,反而轉過身,將燈籠探向了橋頭的山路。
我愕然看去,發現一頭白色的老牛正呼哧呼哧地朝著這邊奔馳而來,不一會就來到了橋上。
老白牛喘著粗氣,兩隻銅鈴大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而它的身後還托著一輛平板車,可車上空空如也。
這……這不是蘇啟山的白牛嗎?它怎麼會突然跑來了這裏,可蘇啟山怎麼沒過來?
我的心裏一喜,可紙媒人像是如臨大敵一般,整張臉立即變了顏色。
“人有人道,牲有牲規。老水牛,你可莫亂了規矩!”
紙媒人下意識退了兩步,但不知為何,他原本無波無瀾的聲音裏,卻多出了一絲不安。
老白牛是牲口,自然沒有回複紙媒人的話。它的蹄子刮了刮地上的塵土,突然加速朝紙媒人撞了過去!
在老白牛衝上來的刹那,紙媒人也慌忙朝著旁邊躲去,可牛的速度很快,他也終究太過年邁。
紙媒人當即被撞了個正著,整個人都被老白牛頂飛了起來,伴隨著一陣落水聲,重重地摔到了回龍橋下。
哞!!
解決了紙媒人後,老白牛來到了我近前,它不斷地朝我甩著腦袋,似乎在示意我上車。
我不敢遲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連忙背起念冰上了平板車,而老白牛隨即哞叫了一聲,帶著我們徑直朝山路的左岔口奔去。
在慶幸死裏逃生的同時,我下意識回過了頭,卻看到紙媒人已經從河道裏爬了上來。
他的胸口此時鮮血淋漓,手裏的燈籠忽明忽滅,一對空洞的眼眶直直的望著我們所逃離的方向。
隨後,他伸手從懷裏掏了掏,一張沾滿了血水與河水的黃符紙被他拿了出來,扔進燈籠裏燒著了。
喵嗚!!
幾乎在符紙燒著的同時,一陣陣詭異的貓叫聲響徹山林……
村裏人常說,老馬識途,白牛知人。
在迷信的老人看來,白牛是祥物,能通人性料禍福。以前村裏小孩如果看到田裏有白牛在耕作,都被會大人叫去給它磕頭,這樣就能歲歲平安,長命百歲。
對於這一說法,以前我都是當玩笑來看的。可沒想到,我今天居然會被蘇啟山的老白牛所救。
老白牛載著我和念冰一路奔行著,但它並沒有走村道,而是穿行在一條條雜草叢生的獸徑間。
而它帶著我們所去的地方,既和我家不順路,也與它的主人家背道而馳,卻是通往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我一手抱著念冰,一手緊緊抓著車沿,雖然不知道老白牛要帶我去哪兒,可我相信它一定會帶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