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了頭,看向了那一根根來自彼岸的血線,看向了滿地來自畫癡的鮮血,臉上瞬間充斥著無盡的憤怒和恐懼。
“你……你殺了畫……”
蓬!!
沒等書狂說完,一朵血花卻突然從他的胸口綻開,瞬間便波及了他全身。
和畫癡一樣的,書狂的身軀也在瞬間爆裂,化作了鮮血飛濺當空。
書狂……死了。
啊!!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一臉喜色的新郎新娘頓時失聲尖叫,再也顧不得理會書狂滿地的殘骸朝著外邊瘋狂逃竄。
“彼岸,你他娘的幹什麼!?你殺了畫癡書狂!!”
我朝著彼岸咆哮著,可後者卻對我的話置若罔聞。
以那黃金麵具為中心,一道道血線開始迅速地朝著她周身蔓延開來,她的整個身體卻是突然化作了一道血浪,和著那麵具一道,在浪起潮湧中直襲向了婚堂之中!
畫癡和書狂突然慘死,整個婚堂頓時陷入大亂,所有人也顧不上抵抗,慌忙朝著山莊之外狼狽逃竄而起。
可來自彼岸的血線在周圍紛飛不休,每掠過一個人的身體,便有一朵血花在其身上綻開,不過眨眼工夫,整個婚禮現場便已血流成河,四處沾滿了淋漓的鮮血。
“朝聞道夕死可矣……姑娘,之前您的那句話,原來是這番深意!”
僅剩的琴童如是說著,一道道琴音在他周身四起,妄圖抵擋鋪天蓋地的鮮血侵襲。
可饒是強大如他,在那無盡鮮血之下也僅僅隻是抵抗了片刻,下一秒所有防禦頃刻破裂,一根根血線隨之刺入他的身軀,轉眼從內部爆開。
琴童,也死了。
朝悟道而夕死。
琴、棋、書、畫,在明悟了自己窮極一生都在追求著的至高境後,轉瞬間皆慘死而去。
他們的悟道,都與我有關,與彼岸有關,他們的死,也與我有關,與彼岸有關。
來自他們的鮮血染紅了我的眼,我在血色中抬頭衝著彼岸看去,化作血浪的她與那黃金麵具一道,轉眼間衝出了婚堂,朝著向山莊外逃去的眾人追殺而去。
而下一秒,原本哭喊震天的門外,瞬間陷入了死寂,無數的冤魂伴隨著怨氣衝天而起,又在須臾間歸於了平靜。
從畫癡死到現在,一場毫無征兆的血腥殺戮僅僅隻持續了十餘秒便已宣告結束,可前來參加婚禮的人卻已無一人幸存。
我沒有勇氣走出這血色的婚堂,可我也很清楚,逃跑的那些人此時的下場。
我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魔,始終是魔,她假裝溫柔也好,楚楚可憐也好,說要對我百依百順也好,她始終是魔。
待她撕下了偽善的外衣,待她重新戴上魔的麵具,她麵向世人眾生的便隻有血腥和殺伐。
可當初,我怎麼就信了她的鬼話,以為她真的會回頭是岸,以為她真的會善心未泯,卻天真的將這頭惡魔帶入了人間。
隻因為畫癡對我的一句暗示,卻在輕易間激起了她的無盡殺意。
因為我對所謂箴言所謂命數的執念,她殺光了眼前所有不相幹的人。
我摸索著從地上撿起了一瓶酒,仰頭一飲而盡,隨後拿出了蒼生杵,站起了身。
酒精早已無法麻痹我的神經,我明明沒有醉,可眼前卻一片模糊,耳邊也是一陣嗡鳴。
踏著泥濘的鮮血,我走出了婚堂,跨過了門檻,來到了外邊。
在無數冤魂的哀鳴聲中,彼岸終於心滿意足,她重新回歸了原來的模樣,穿著一襲紅袍站在前方的台階前,她背對著我,凝視著漫天冤魂,身體卻是止不住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