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枯榮大師雙手合十,那灼熱的氣浪頓時變得異常躁動,竟是化作了一道龍卷風,將槐靈聖盡數籠罩。

槐靈聖的身體一個晃蕩,一層層的樹皮伴隨著木屑不斷從身上剝落,轉瞬間竟是被侵蝕成了一堆枯朽爛木。

可饒是如此,他的語氣卻平和依舊,那如木疙瘩般的頭不禁左右搖了搖,“枯榮,你的枯榮禪雖成,但根基尚淺。如今的你還未修得大成境,雖然有枯有榮,卻榮不得眾生,亦枯不得蒼生。可老衲於山中耕耘千年,如今天外山便是貧僧,貧僧既山中萬靈。你想要與貧僧討教佛法,尚且欠了些許火候。”

說話間,槐靈聖朝著前方走出了一步。

在他這一步間,整個天外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隻見山中內外的草木無風自動,一棵棵參天大樹像是受到某種力量的牽引,以一個誇張的角度彎曲了下來,樹梢直指於槐靈聖所在的方向。

伴隨著這一變化,一股渾厚的生命之力開始瘋狂地朝著槐靈聖湧了過來,使得他的身軀在枯萎中迅速複原。

“枯榮,你為覺禪寺住持,你可以調動一寺之佛力為己用,而貧僧為天外山山神,山中萬物亦為貧僧所用。”

槐靈聖說著,立即有大量的鬆針從四麵八方紛飛而來,猶如漫天鋼針朝著枯榮大師侵襲而去,“可如今,覺禪寺佛法底蘊已不複存在,以你一己之力,又能否抗衡一山之生靈?”

刺啦啦……

無盡的鬆針朝著枯榮大師傾瀉而來,饒是枯榮大師有氣浪庇體,可在渾厚的植物生命之力的包裹下,依舊有不少的鬆針未被氣浪化為枯朽,直刺於枯榮自身。

枯榮立即身上的僧袍被劃開了一道道口子血跡斑斑,看起來好不狼狽。

可槐靈聖並不曾給他絲毫可乘之機,隨著手中拐杖再度杵地,又有無數的藤蔓從地下破土而出。

這些藤蔓根根皆有一米之粗,在槐靈聖的意誌下迅速交織彙聚,卻是化作了一尊高達十丈的藤佛。

藤佛身上,時而陰氣陣陣時而佛光彌漫,一輪七彩的光暈縈繞於身後。

在那灼熱氣浪侵襲間,這尊藤佛迅速枯萎,可佛身卻並不曾因此傾塌,反而在無盡的梵音鬼嘯中抬起了一隻巨手,直朝著地麵的枯榮當頭拍落。

“阿彌陀佛,佛法無量!”

枯榮大師口喊佛號,渾身當即爆發出萬丈佛光,一尊巨大的古佛隨即以他為中心出現於禪院之中。

蓬!

古佛也同樣伸出了手,兩道掌印重重地激撞在了半空之中,引得四周梵音瞬間變得異常尖銳而且刺耳。躁動的佛力也伴隨著陰氣不斷掃蕩四周,四周的寺牆也因此綻裂開一道道深長的裂痕,接連坍塌。

陽世佛門的兩大得道聖僧,此時竟是大打出手,將各自的半佛之力發揮到了極致。

看到這一幕,眾僧人皆咋舌不已。

可即便如此,卻無一人勸阻二位聖僧,隻是一行淪為看客。

凡塵、凡心、凡天,三位凡字輩的高僧麵色凝重的看著這一切,隻是不斷的撥著手中佛珠念著經文,並不曾再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就連茹若初也在一旁作壁上觀。

畢竟此時二位聖僧的佛門內鬥,無關對錯,無關正邪,隻因各自的信仰與立場各不相同,從而產生了不可調和的分歧。

“林笙,現在這裏的局勢已經完全超乎了每一個人的掌控,你還是先離開這吧。回到懸棺門,門中的先人會給予你庇護。”

這時,茹若初發出了一聲歎息,朝我這麼說道。

置身佛道之間的她,此時內心顯得頗為矛盾。

身為無常祖師的弟子,身為懸棺門人,她很清楚何為大局為重。如若遵循她的本心,她自然是希望彼岸能徹底隕滅於人間,從此除去一大隱患,而彼岸最大的軟肋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