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86章 是戲劇內容哦(1 / 3)

被挑戰的那方擁有選擇挑戰內容的權利。

隨著舞台的燈光暗下, 熟悉的旋律響起,辨認了番彼此身上的衣著,星鬥就明白溫綸選了哪一出戲碼。

這是個與命運、選擇有關的故事。

一個是相貌醜陋家世顯赫的公爵之子, 一個是相貌英俊出生卑微的妓/女之子,天差地別的身份與絕無相同的境遇本該讓他們毫無交集。但偏偏在一場雨夜,他們相遇了。

厚重的雲層翻湧著壓下,淅淅瀝瀝的雨聲中, 車馬行駛過的聲響被雷聲遮擋, 車軸濺起灰色的水花, 不理會被殃及的路人。

行人奔跑著的喘息都被掩蓋,貧困又窘迫的黑發青年穿著破舊幹癟的麻布衣悶頭在這場暴雨中前行, 腳下的布製鞋子踩在髒汙的水中, 踏出零碎的水暈,一圈圈蕩漾出去。

盡管渾身都已經被淋濕,他依舊徒勞地用手擋在眼前, 試圖在雜亂發絲的間隙看清道路,辨認方向。

蒼白的閃電劃過天穹, 奪走那一瞬間的視線,青年驚愕地瞪大了眼。

“籲!停下!”

“砰!”

一個轉角,黑沉天光中的黑色馬車突兀地出現在眼前,車夫慌張地大喊,卻為時已晚,高揚的馬蹄從空中踢下, 仿佛從天而降的巨石砸落。

黑發青年根本來不及反應,下意識伸手護住頭臉,立刻就受到一陣無法抵抗的衝擊,發出痛苦的悶哼, 直直被撞飛到路邊,在冰冷的雨水中昏了過去。赤紅的血液自額角緩慢滲出,滴落在嘈雜的夜。

“不好了,伊恩先生!我們撞到人了!啊,他流血了!”馬車夫緊張地滾下車,探查那無辜受害者的情況,對著馬車上的人難掩慌亂地說道,“現在要怎麼辦啊先生!”

重重帷幕下的人戴著做工精致的白色麵具,頭臉都被擋了個完全,看不出表情,聲音倒是溫和:“把他帶上吧,讓家裏的醫生看看他。放到車上來,不然他會更嚴重的。”

車夫忙不迭地點頭,小心地把人抱起,運到了車上,嘴上恭敬地道謝:“感謝您的仁慈!”

臉被擋住的那位先生沒有回話,等車夫重新駕車,他才不緊不慢地轉頭,打量身邊多出來的“客人”。

黑發濕漉漉地貼在脖頸和臉頰,讓人看不清青年的樣貌,但冷白的皮膚和下頜極為漂亮的弧度,似乎能推測出這是個長相不錯的小子。

伊恩盯了好一會,緩緩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撥開了那些雜亂的黑發。

撥雲見月般,一張極為俊俏極為美好的臉出現在眼前。

纖長濃黑的眉,精巧如蝶翅的羽睫,淡色清透的唇,高挺精致的鼻,這是似油畫裏的美青年。

麵對這樣的美麗,伊恩卻如同被烈焰灼燒到,伸出的手彈了下,快速地蜷縮著收起,不再觸碰這渾身狼狽的人一絲一毫,宛如觸碰到什麼可怕的事物,全身都掛著警戒。

馬車的隔音攔住窗外瓢潑的雨聲,車內恢複靜謐。

一片安靜中,有人沉沉地低喃:“要是……”剩下的話語消失在麵具下。

驟雨初歇,分不清日夜的烏雲散開,略顯潮濕的空氣與明亮的光芒喚醒了床上被包紮了頭的青年。

伊恩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那擁有神明般美貌的人睜開眼,露出雙令人心醉的翠色眼眸,仿佛能在其中望見林海波濤,心頭忍不住一動,隨意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了起來。

“這是哪?我怎麼……”

從床上坐起來的青年先是按按隱隱作痛的頭,隨後打量周圍,視線掃過那些貴重的裝飾與器具,像是意識到什麼,表情肉眼可見地忐忑、畏縮起來,甚至連手都不敢搭在綢緞的被褥上,生怕自己弄髒了似的虛虛放在空中。

直到他的目光瞄到安穩坐著的伊恩,臉色猛地驚恐起來,連滾帶爬想要從那一看就奢靡的床上下來,手忙腳亂:“這位先生,我、我不是故意要弄髒您的東西,我很抱歉……”

那位帶著麵具看上去不知喜怒的先生抬手製止了他,語調是貴族式的優雅和緩:“是我把你放到這床上的。昨晚我們之間發生了一個不太美好的意外,這也是我的一點補償,不用擔心,你可以待在那裏。”

一聽他說昨晚,黑發青年臉上恍然一瞬,似是想起什麼,不由得摸摸頭上的繃帶,低聲:“對了,我昨天被馬車撞到……”

保持儀態的伊恩沒有貿然打斷他的話,隻是等他思考得差不多後才適時開口:“我的名字是伊恩,伊恩馬勒第茲。”

“您是馬勒第茲伯爵家的那位!您、您好,我、我是埃布爾。”

對當地出名的貴族不陌生的埃布爾驚叫一聲,下一秒在那人看不透的注視下低下頭,臉頰微紅,支支吾吾把自己不起眼的名字報了出來,似是為自己沒有能說出口的姓氏感到羞愧。

輕薄的紅沾染上蒼白的皮膚,宛如極好的白綢上最為明媚的一抹,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伊恩的目光頓在此處,長久地望著埃布爾,手指在桌麵上敲擊,一聲一聲,似是陷入思索。這副模樣對於身為貴族自有一套驕傲的伊恩來說是很不正常的,可惜這裏唯一的一人不能理解這種異常。

埃布爾隻感到難堪難受,這種坦然直接的視線讓出生貧民窟向來躲避他人矚目的他不安。他撓撓臉頰,不斷張嘴又抿唇,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出來的模樣。

他想不通,這位看上去衣著華麗、身份高貴的先生,到底想幹什麼?總不能是把他賣到什麼地方,變成奴隸來償還居住一晚的代價吧?

可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啊?

想到這裏,埃布爾耷拉著肩膀,微微一抖,蒼白的臉看上去更加愁苦,眼裏複雜的情緒交織,孤注一擲的奮勇與畏懼死亡的恐慌,使他的嗓音都帶著隱蔽的顫抖:“伊恩先生,您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

被這聲音打斷思緒,在桌麵上敲擊的手指停住了,帶著麵具的貴族依舊挺直腰板,微微往後靠。

伊恩一眼就看透這個畏縮不安的貧民小子在想什麼,他本該繼續用自己那套貴族的腔調或威嚇或安撫一番,但此刻他卻順著那句話開口:“的確有一件事,自從我看見你開始,就忍不住想要嚐試。但這是一件極為重要的、與你的下半輩子有關的事情,你願意做?”

貧民青年不知聯想到什麼,渾身一顫,顧不上頭疼,掀開被子,踉蹌地撲到貴族的腳下,抬起臉,眼裏湧出淚花,戚戚哭求:“不,請不要殺我!隻要您放過我,無論什麼,我都願意……”

被驟然纏住的伊恩沒有回話,緩緩低頭,隔了麵具的視線如有實質地在那張的臉上徘徊,看得埃布爾的啜泣聲漸弱,才道:“即使狼狽哭泣也依舊充滿魅力,你有一張很不錯的臉呢。”

埃布爾聽到這話,不由得碰碰自己的臉頰,茫然地重複:“臉?”

下一瞬他好似明白過來,用更加驚恐的眼神望向看不見樣貌的伊恩,手腳開始往後挪:“您要剝走這張臉?這、我……”

被這沒教養的貧民一驚一乍的態度弄煩,伊恩強壓著不耐,語氣開始不好:“你再有些奇怪的幻想,我保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會成為現實。”

“抱歉先生,我什麼都沒想了。”埃布爾戰戰兢兢地應下,趴坐在地上,不敢亂動,也不敢把想法問出口,隻有一雙充滿擔憂的眼睛悄悄地瞟了伊恩好幾眼,顯然心裏雜亂的念頭沒有消失。

看出這家夥想法的貴族不再反複計較,他對著門外透明人一樣的管家擺擺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管家無聲頷首,手腳輕快地上前把房間裏的窗戶全部關上,窗簾拉起,隨後一邊微微鞠躬,一邊關門離開了。

陽光被擋住的房間暗沉下來,原本奢華的飾品顯出幾分沉默的冷意,無論是形狀奇異的花瓶還是掛在牆上的鹿頭,都讓整個房間的氛圍籠罩上一層神秘隱晦的色彩。身處其中的埃布爾顯然感到愈發不安,眼神亂轉,身體緊繃起來。

“接下來你要看見的東西,如果你敢說出去,我想你不會願意知道後果。”伊恩掃視周圍,確定沒有遺漏後轉頭,不等埃布爾拒絕,自顧自說道。

“哢噠”。

在這樣充滿詭異感的房間裏,他伸手到自己後腦處,擰開了麵具的開關。

原本嚴絲合縫、毫無破綻的麵具驟然向下滑落,露出燦粉的發和額前白皙的膚色。

埃布爾直愣愣望著摘下麵具的人,眼中的好奇驚訝在徹底看清那麵容後,無可抑製地轉變為驚懼,甚至忍不住往後退,拉開距離,發出短促的叫聲:“啊!您、這!”

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張堪稱恐怖的臉。

縱橫交錯的傷疤斷開眉頭,滑過鼻峰,讓那眉變成短粗萎縮的一團,在嘴角堪堪停下。肉粉色、白色和焦黑的皮膚像是把這種臉當做調色盤,混雜著占據邊邊角角,然後畫出一張驚世駭俗的醜陋臉龐。

宛如隕石砸落的坑窪痕跡在半邊臉上密密凸起,不明的赤紅斑點蔓延其上,加劇其詭異與可怖。

布滿血絲的右眼剛一對視上就令人望而生畏,紅潤的嘴唇沒有增色,反而愈發突出醜態。

擁有這張又醜又怖的臉的人毫不意外地看著埃布爾的退縮抗拒,黑沉的眼裏淡然:“如你所見,我沒有一張適合見人的臉。”光聽那沉穩優雅的腔調,誰也不會想到他居然會是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