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知道就算雲縈不將蜀漆散灑到井裏麵,雲榮也不會給他們留下一星半點,可看著雲縈狠心丟棄,還是內心還是充滿些許怨懟。徐芫苓更是將一腔怒火發泄到雲縈身上。
“你可知這藥來之不易?你可知下一批藥何時運到仍是未知之數?即便被那個雲……雲什麼的拿走了,也能救下幾人性命……”徐芫苓不管怎麼罵雲縈,雲縈都未曾還口,隻是自己吃力地打水。卓風也在一旁幫忙。
可是一聽到雲榮要拿走藥,雲縈直接怒懟:“雲榮若拿走藥,院子裏的人不僅不會得救,他們好了後,還會迫害更多的人。”
徐芫苓也不遑多讓,滿腔憤懣,繼續說:“你可知這病是傳染的?他們會繼續傳染更多的人,導致京城的瘟疫更加難以控製!”
“我寧可自己與他們陪葬,也絕不能讓他們任何一個人能逃過這一劫!”雲縈冷靜下來,撂下狠話,轉身離開了。
卓風聽到雲縈的話,雖說不認同,可是他更在意的是雲縈的厭世之心。他想了想這次見到的雲縈,他才明白雲縈最大的變化不是手段變得狠辣了,而是她做事變得不留餘地,更加絕決了,而之所以不留餘地,是因為她根本不想獨活了。卓風如今才看明白了,雲縈愛著楚瑒,更看清楚了這愛有多深。
王府府兵在剛剛的廝殺中有的受了重傷,沒有幾個能安全護送雲縈了。卓風還是跟了出去,要送雲縈回王府。
“你要是跟著這蛇蠍女人回去,就別再回來了!”徐芫苓氣著對卓風喊著,見卓風抱拳想自己致歉,隨手從桌上拿了一塊“沒藥”,丟在了卓風身上,說著:“你沒藥可救了!”
卓風、雲縈一路無言。到了王府門口,雲縈淡淡地說了句:“你我情誼兩清,互不相欠。當年我為你遼遠軍遺屬出麵,也不盡是正義之舉,我也有自己的盤算,但是你仍欠我一份恩情。不過這些年來,你一直用心保護我姐弟二人,鞠躬盡瘁,我不想再以恩情相要挾,從此你不必再踏入我澍王府半步。我王府上下無論榮辱皆與你再無關係。”
卓風聽了,內心有一霎那還是悲涼的,雲縈從未將他視作朋友,或是自己人。卓風明白雲縈有意保住他,才與他劃清界限,可是卓風寧願為護她而死,也不願聽到如此冷漠決絕的話語。“你隻會用同樣的招數趕人走嗎?當年是這樣對待李嬸,現在是這麼對我?”卓風還記得當年雲縈跪在楚瑒書房的院子外,雲縈也是類似的說辭。
雲縈聽到李嬸,不由得悲從中來,頭也沒回,隻是補充了一句:“那井裏打上的水,可能還有些藥效。你走吧!不用再見了!”
雲縈還未將李嬸的死訊告訴卓風兄妹,隻是打馬虎眼說李叔送走了兩個孩子,二人就覺得李嬸定是同去了。
卓風靜靜站在王府門口,他好想說出心中的秘密,自己在府門外一直踱步,心中一直掙紮著。就當他下定決心,準備入府告知雲縈時,卻被一黑衣人攔了下來。卓風好像知道來人是誰,上去就是一拳。雖然這一拳被黑衣人躲過,可接下來的三招鬆靈指則難以躲過。黑衣人被卓風鎖喉,頸下指印凹陷,隻要再輕輕用力,黑衣人必將骨斷而亡。不過卓風並沒有下手,卸下了指尖上的力道,轉身離開了。那一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卓風似若無感,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城南野園子。
雲縈入府後,直接進了佛堂。她跪拜堂下,退去了所有人。
其實,府裏麵也沒什麼人了。蘭兒、李叔陪著兩個孩子離開了,彩兒也被送出了城,李嬸死得冤枉,她身邊也沒什麼可以信賴的人了。隻有趙管家還算熟識,可趙管家還要打理整個王府,她隻能一個人靜靜地在佛堂懺悔。
“我定讓他們血債血償!”雲縈的話音剛落,一道閃電映亮了整片天,亮光從窗口射進佛堂,照亮了半張雲縈寫滿恨意的臉。接著,雷聲傳來,聲聲震天,攝人心神。可雲縈不為所動,毅然決然地跪在那裏,怒視佛像。
不知這雨下了多久,不知卓風在街上走了多久,不知那雷聲轟鳴了多久,更不知雲縈在佛前跪了多久。隻知道,第二日的陽光特別的熾烈,卓風一身濕透癱坐在野園子外,京城中的一棵老樹被劈裂燒焦,而雲縈卻不知怎的躺在了佛堂後殿的臥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