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縈一直睡到了晌午,醒來時隻覺得莫名,仿佛中了迷藥一般,竟睡得香沉。雲縈起身,獨自一人在王府正堂用餐,她從來沒擺過如此這般的排場,仿佛出戰前的壯行酒一般。
“明日,雲將軍就會進城;明日,王爺也會回來了。”雲縈對著趙管家說。
趙管家聽到王爺,低下頭。
雲縈繼續說:“遣散了王府所有人吧!今日過後,都各自隱藏起來,莫要再提及曾在澍王府待過。”
“王妃何意?這是要趕我們走嗎?”趙管家跪在地上。
“趙管家請起吧!你看府外的人越來越少,京中的動向你比我更了解。明日皇帝不會放過雲煢,在這之後,澍王府也不會再有安寧之日,走了吧!帶著王爺和我的祝福,離開京城,尋找自己的幸福生活。”
趙管家嚴肅地說:“趙某誓死與王府共進退。不僅如此,現在留在府中的人,都已經安排好家小,隻求王妃讓我等為王府拚盡最後一口氣。”
雲縈點了點頭,起身去扶趙管事,可趙管事用盡全力,得不到答複就堅決不起身。雲縈以禮向敬,言道:“趙管家,雲縈此次無計劃、無打算、無把握……你可還願跟隨?”
“願意!”
“好!明日,我們就順勢而為吧!”雲縈終還是同意了趙管家,如若隻是她自己,也隻能在府中等著,可若是有了他們,或許雲縈還能有所一搏。
趙管家見如此,陪同雲縈起身。那日黃昏,府中眾人將王府內外整理一番,雲縈站在楚瑒曾經常常站著的地方,望向天邊的赤色彩雲。想來這是昨日的雷雨對大地的饋贈,雲縈也同樣希望,明日後,這吳越的天下也能得到如此的的結果,大亂大治,“亡而後興”。
“不好了,不好了!”一家丁衝了進來。
“何事,別擾了王妃,好好說話!”趙管事訓斥道。
雲縈並沒有在意,這可能是她能看到的最後的黃昏,盡管聽見有人喊叫,也還是一直看著彩雲。雲縈心裏想著,已經是這個時候,這京城裏還能有什麼大事比得上明天要來的動 亂。
“尚府,尚府小姐快不行了。尚府的人來請王妃,望您代為求診於女神醫。”家丁一口氣說出了所有。
雲縈聽罷,麵露急色,匆匆忙忙隨著尚府的人去了尚府。雲縈正要進去看明雪,卻被人攔下。
“王妃,明雪得的可能是疫症,切不可與人接觸。”雲縈轉頭一看,才發現是尚侍郎的夫人,明軒、明雪的母親。雲縈這才意識到,自己竟連禮數都忘了。
“無事!”雲縈從衣袖內取出一方手帕,掩於麵部,回身致禮,又留了一句話給趙管家,“去城南院子,以雲徐氏之女的名義請徐芫苓大夫來尚府,她若不來,你就說家母還有兩句遺願是留給徐家後人,她若前來,我必如實相告。”
說完,雲縈獨自一人走進明雪的閨房,尚府的侍女看了尚夫人的眼色,也要跟隨進入。雲縈搖了搖手,就將門關上了。
外麵還沒有入夜,屋子裏竟已經昏沉幽暗。雲縈順著晃動地燭光,看著窗口,竟然都被封了起來。屋子裏隻有一人陪著明雪,就是明雪身邊的璐兒。璐兒,伏在床邊,才可以聽到明雪微弱的聲音。
“澍王妃?璐兒給澍王妃請安!”璐兒一邊行禮,一邊跟明雪說著,“小姐,小姐,澍王妃來了。”
明雪昏昏沉沉,可能已經不記得誰是澍王妃。雲縈走到床前,俯下身子,跪坐床邊。
“明雪,我是雲縈呀!”雲縈說著,眼淚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雲縈?”明雪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才仿佛有了意識,急著說:“快走,你不該來呀!”
“明雪,想想允王,你會好起來的。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和你、和明軒哥哥一起拌嘴,這次你們一定要讓著我一回了……”雲縈說著,淚水噙滿眼眶,目光都有些模糊。
“楚珒……哥哥……”明雪如囈語一般,念著允王和明軒。雲縈握著明雪的手,眼淚如決堤,再也無法控製。璐兒也跪在一旁,陪著哭泣。這幾個人一直以來發生的每一件事,她都跟著一同經曆過,深知明雪所惦念的人和事。
不一會,徐芫苓和卓風一同趕來。卓風是男子留在外麵,徐芫苓帶著麵紗進來。雲縈看到門開了,擦幹眼淚站在一旁。她知道隻要是提及母親,徐芫苓無論如何都是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