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公提醒著問:“那皇上可去為太皇太後守棺槨?”如果皇上去守棺槨,或許能打消眾臣的猜疑。畢竟,昨日除了太皇太後的死,還有皇後的傷,楚瑒總該要讓別人知道,他輟朝,不是為了皇後,而是為了太皇太後。
“不必了,一來朕悲痛欲絕,不能起身。二來,太皇太後想要守靈的人並不是朕。就讓雲煢帶著白昭昱父子前去守靈吧!這算是朕對太皇太後盡的孝義了!”
外麵臣子忽聞宮中噩耗,自然能理解楚瑒。太皇太後仙逝,曆朝曆代都會停朝議,這不足為奇,但奇就奇在,皇上不去太皇太後宮中守靈,反倒賴在皇後宮中。朝野嘩然,雖然礙於雲家和皇室的威嚴,大臣們不敢直說,但是文人撚酸吃醋起來,更是難聽,話裏話外都道雲縈是個狐媚惑主的妖後。
雲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看著楚瑒遮著雙目坐在床邊很是心痛。雲縈坐起身,輕輕撫著楚瑒的臉。楚瑒似乎一夜未睡,又或是他能感知得到雲縈的動作,隻在雲縈伸手時楚瑒的手也抬了起來,二人的手相交在楚瑒的臉龐。雲縈撫著楚瑒的眉骨、額頭,最後停在了楚瑒緊皺的雙眉之間。楚瑒的手一直握著雲縈的手,隨著她的手在自己臉龐徘徊著。直到雲縈的手停下了,楚瑒才發覺自己的眉頭緊鎖,下意識移開了雲縈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親吻了上去。
楚瑒順著記憶,順著雲縈手的方向,站了起來,慢慢坐在了雲縈身邊,雲縈輕輕起身,依偎在楚瑒懷裏,二人沒有說話。隻是,不一會兒,楚瑒緊握著雲縈的手背上被一滴落下來的淚珠敲打了一下。隻那一下,楚瑒的心似乎就痛了起來。
隔了許久,楚瑒問道:“縈兒可好了些?”
“嗯……好了許多!”雲縈的聲音有些沙啞,是哭過了的樣子,但又怕楚瑒聽出來,中間停頓了一下,咳了咳。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楚瑒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聽不出。
“太皇太後、白昭昱和……可還好?”雲縈隱約間想起昨天晚上離開南宮前的一幕。似乎白珀行用劍劃傷了自己的雙眼。可是,她問不出口,那是當年的戲言,那是白珀行對她的承諾,那時的自己還一心想著離開京城、離開楚瑒。而最最讓她無法問出口的還是她怕聽到肯定的答案——白珀行已自毀雙目。
“太皇太後薨逝了,白昭昱已經去守靈了!”楚瑒答著,親吻著雲縈的鬢邊。
楚瑒的回複很是平靜,雲縈沒有聽到她想問的事情,但是這也在情理之中,楚瑒怎麼會主動提起白珀行呢!這已經成為了兩人的避忌,盡管楚瑒知道雲縈對自己的愛有多深,可還是不想提起白珀行,這個曾經隻要願意就可以帶走雲縈的男人。這不是嫉妒,而是恐懼,是他當上帝王或是愛上雲縈後的占有欲,楚瑒的這種占有欲,防著的不僅隻有白珀行,甚至還有上天。他不能容許任何人從他身邊帶走雲縈,連老天爺也不行!
雲縈思索著什麼,突然問了句:“皇上,那您怎麼還在陪著臣妾?”雲縈轉過頭,看著楚瑒,見楚瑒臉上還蒙著的黑布,便用手輕輕摘了下來。
二人凝視著彼此。雲縈落在楚瑒眼裏,是那般虛弱,但又那般惹人痛惜,她的臉上沒有哀怨,隻有一股透著溫柔的倔強。而落在雲縈眼裏的楚瑒,那般的堅毅,隻是眼中藏著幾條血絲,眉間透著惆悵,臉龐一天未修理的胡茬顯得他更加穩重、更具魅力。雲縈知道楚瑒定是一夜未眠,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就在二人目光交彙的一刻,二人將自己的心事同時脫口而出:“皇上辛苦了!”“縈兒受苦了!”當聲音在空中交彙,楚瑒終還是忍不住,親在了雲縈的唇上。楚瑒的吻很深,卻還是忍著內心的欲望,停了下來。他將雲縈重新裹在自己的懷裏,像是小孩怕被人搶了東西一般,緊緊護著、摟在懷裏。
“縈兒,要是有來世,我想當一江湖俠士,仗劍天涯,你可願與我同行?”楚瑒想在夢裏圓雲縈的一個願望。
“皇上,若有來世,臣妾想生於皇家。”雲縈玩笑著說,她不想再讓楚瑒因為皇室的身份對她覺得歉疚。
“哦,為什麼?”楚瑒很是意外。
“臣妾想知道皇上兒時生活的樣子。臣妾初見皇上時,皇上是那般冷峻高傲。來世我當了皇子,定是要對女兒家溫柔體恤一些。”雲縈提起往事,故意打趣著初見楚瑒的樣子。
“縈兒來世要當個男子?那朕怎麼辦?”楚瑒陪著雲縈逗趣,臉上露出笑意。
雲縈聽到,本是玩笑,可卻嚴肅了起來:“皇上就當縈兒眾多女人中的某一個妻妾,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