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3章 宗吾家世(3)(1 / 1)

宗吾的父親,名高仁,字靜安。他原是在外學生意的,自父親去世後,便為家農,與他的妻子共同操作,終日勤勞的情形,一如他的父母。常常取出他的父親遺留的扁擔,以作警戒,因而家道漸裕,得以購置田產。不幸在四十歲上,因勞致疾,醫生警告他說:“趕緊把家務丟了,安心靜養,否則非死不可!”他便把家務完全交付給妻子,自己專心養病。三年之後,始得痊愈。他在養病期間,才得到看書的機會,先尋到三國演義、列國演義等書來看,以後就看起四書講章來,他一看再看,於是從中就看出道理來,便是“書即世事,世事即書。”

後來隻看三本書,其他各書全不看了。哪三本書呢?一是《聖諭廣訓》,這書是乾隆所頒行天下的,後附朱伯盧的治家格言。二是《劌心要覽》,還隻是看全書中的一本,中載司馬光及唐翼修等名言,他呼之為格言書。三是楊繼盛參嚴嵩十惡五奸的奏折,後附遺囑(是椒山赴義前夕,書以訓子的,所言皆居家處事之道)。此外還有一本三字經注解,信不常看。就是那三本大書中,還隻有前二書是他手不釋卷的。臨死前數日,猶閱讀不忍放下。他常說:“書讀那麼多幹什麼。每一書中,自己覺得那一章好,即把他死死記下,照著去行;其餘不合心意的,就不必看了。”

他最愛高聲朗讀的,在《聖諭廣訓》中,有這兩句:“人不知孝父母,獨不思父母愛子之心乎?”在《劌心要覽》中,有這幾句:“貧賤生勤儉,勤儉生富貴,富貴生驕奢,驕奢生淫佚,淫佚又生貧賤。”

他讀書固然是如此之少,而平生從未寫過一個字,尤其稀奇。當宗吾七八歲時,發生一件急事,他父親叫他拿筆墨來,等他拿來了他父親又說不寫了。但是宗吾偏說:“我的奇怪思想是發源於我父,讀書的方式,也取法於我父。”這事,久後當加以證明。

宗吾的父親自大病之後,即不敢再作笨重的工作,不過偶爾扯扯甘蔗葉,或種胡豆時蓋蓋灰罷了。但有暇即看書,自然是他心愛的那幾本書,每當工人到田裏工作時,他便攜著煙竿,或火籠(一種烤火爐),挾著書,坐在田邊,時而同工人談天,時而自己看書。他對於農事,異常內行,每晨必巡視壟—次,常說:“我睡在家中,工人在田間工作的情形,我都知道。”當家人從田間歸來,他常問:“工人到何處了?”如果因未留心,對答得不確實,他便笑著道:“不要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