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墓穴已經挖好,文瑞正要招呼大家各回各家吃飯,飯後在錢家集合,這時,南清漓就來了。
南清漓遞過去一塊濕毛巾,大家都擦了手,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盯著這些食物呆住了。
南清漓隻好出了聲,“大家別嫌東西少,每人兩個包子兩個饅頭,三塊豬脊骨,一個熏雞架,湯隨意喝,我的意思是大家先墊墊肚子!”
文瑞了然南清漓以為大家嫌棄食物少,“清漓,這些好吃的……也就是過節才能吃到,你這得花多少錢?”
吳大順的名下是地無一壟,家裏的食物都是用現錢買,這麼多東西夠南清漓和小雪,小鵬飽飽吃兩三天了。
南清漓將南小川拉到一旁,用毛巾輕輕地拍打著他身上的泥土,“瑞伯伯,這些值不了幾個錢,如果沒有大家的幫忙,我真的快愁死了。”
這樣一說,文瑞帶頭拿起一個包子,招呼大家各吃各的份兒,不舍得吃帶回家也行。
文澤打開荷葉包著的豬脊骨和熏雞架,小心地撕下來肉,等到文六斤大吃大嚼一頓,最後慢慢喝湯時,轉頭看見他吃得這麼斯文小心,嘲笑,“文澤,你一個打鐵漢,吃飯怎麼像個娘們似的扭捏?”
文澤不過是想把豬脊骨和熏雞架拿回家,讓家人也嚐嚐味兒而已,抬頭憨厚一笑,“六子,你這是媳婦回娘家了才舍得吃得那麼利索,要不也和春生哥一樣!”
文春生僅僅打開荷葉看了看,就將豬脊骨和熏雞架塞進懷裏,毫無疑問,當然是揣回家給媳婦文翠葉吃的。
聽到文澤提及自己,他又將一個包子塞進懷裏,“疼自己的媳婦沒毛病啊,文澤,你已經十八了,還有打鐵的手藝,快點請我們喝你的喜酒!”
文澤咧嘴笑了笑,話裏有話,“我隻是個徒工,等到自己能接活掙錢了再議親,現在的好姑娘一張嘴就是十兩銀子的聘禮,認錢不認人,我得多攢點錢。”
南清漓不緊不慢地幫著大家盛湯,有意無意地捕捉著每個人話裏的有效信息,一抬頭就看見……
南清漓著實被嚇了一跳,她看見鬼原主堪堪飄在文澤身側,毫無預兆地淚落如雨……
她這是咋啦? 又這麼傷心? 想她爹娘了? 這些念頭也就是在腦子裏轉了幾轉,南清漓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真的沒法噓寒問暖!
不是矯情,如果南清漓說句“你咋啦”,鬼原主會不會說實情,她不得而知,但是在場這些人肯定會嚇得屁滾尿流。
畢竟他們腦子裏的鬼神迷信思想根深蒂固,畢竟這兒是鬼原主爹娘的墓地,他們肯定會認為她被鬼附身了。
這樣想著,南清漓沒有刻意抬頭,也試到文澤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來,極快,等到她抬頭望過去,文澤已經低下了頭。
文六斤,文春生聽得懂文澤話裏的譏諷,再無聊興,前者笑嘻嘻地問:“清漓,你這湯怎麼熬的?改天教教我媳婦,真是太香了,有雞蛋花,還有一股子西紅柿的香味,還有那個很香的雞架味兒,熏雞架是嗎?”
打死南清漓,她也不會說自己撕碎一個熏雞架,放在湯裏煮過後,那些雞骨架撈出來都分給小雪和小鵬了。
她敷衍的麵不改色,“這湯我就是隨便煮了一下,在水裏麵打了五顆雞蛋,放了一個從南家菜園子裏摘的凍西紅柿,最後放了點煮雞架的濃湯。”
文六斤秒懂,看來,好吃的東西重在真材實料啊,這一鍋湯放了五顆雞蛋哪,怪不得這麼多漂亮的雞蛋花兒!
而他家呢,他娘和他媳婦一股勁兒,攢起來一顆顆雞蛋,夠一籃子就去鎮上換錢,隻有過年過節才會炒一盤子雞蛋吃吃。
平時偶爾煮一顆雞蛋,剝了殼,他娘會用白棉線劃拉成好多份,最大的份兒是兒子鐵墩兒的,然後是他爹的,然後是他和媳婦的,最後最小的那份兒歸他娘。
他的那份兒雞蛋送進嘴裏,還沒試到啥味兒呢,就進肚子裏了,吃得那叫一個萬般憋屈。
此刻,文六斤慶幸妹夫文春生專門喊上了他,不然他可就錯過這頓美食了。
雖說包子饅頭進肚了,豬脊骨啃得光溜溜的,熏雞架稍微軟點的骨頭都被他嚼碎,抿盡裏麵的骨髓,但他還是剛剛半飽,索性就多喝些湯喝飽為止。
南小川剩下一個饅頭,一個包子,半個熏雞架後,就一直喝湯,南清漓看在眼裏,淡淡提醒說小鵬給南小山送過去晚飯了,一樣的份兒。
饒是如此,南小川也僅僅慢吞吞地啃掉那半個熏雞架,而將饅頭和包子往中間放了放,“瑞伯伯,六子哥,春生哥,文澤哥,真謝謝你們啦,我沒出什麼大力氣,也不太餓,你們分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