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舉報信就是吳玉堂寫的,雖然先前隱隱猜到了,但當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時,文清源心裏很不是滋味,就像是精心種植了一塊菜畦,本以為一棵棵都是好苗苗,沒想到真真兒有棵毛莠子。
名下出了這麼一個品行不端的不賢學生,對文秀才而言就是一個抹不去的人生汙點,他很沒底氣地嗯了一聲,低得就似蚊子叫。
南清漓擔心的是再一再二之後的再三再四,隻要縣丞陳嘉木記住吳玉堂這個名字以及他的筆跡,那就不會再三再四上當,那她就達到了目的,因此她適時出聲補充。
“縣丞大人,準確地說,那人就是我前婆婆的長孫吳玉堂,他也是年後這輪考試的參試童生。”
文瑞作為文家屯子的裏正,適時地刷了一把存在感,“縣丞大人,我這就把這事兒寫入村誌中。”
縣丞陳嘉木看了幾眼那頁悔過書,臉色冷凝下來,“文裏正,這樣不妥當,吳玉堂不過就是一個無才無德的小醜,成不了大氣候,我的意思也不是姑息養奸,你就算是給我一個麵子,這封信還是燒掉吧,第一封我已經燒掉了!”
陳嘉木的擔心不無道理,如果這事兒寫入村誌,沒準哪天就會抖落出來了。
知縣大人如果知道了,肯定會質疑他的才能,因此他就想毀滅證據。 南清漓目的達到,適時地打圓場,
“瑞伯伯,有道是小人難得誌,縣丞大人也不容易。” 就這樣,文瑞拿來火折子,在灶膛裏燒掉了這封舉報信。
看著舉報信燒成了灰,陳嘉木這才吩咐兩個捕快出去給三匹驛馬添足草料,這兩個捕快即使揣著明白也會裝糊塗,這樁事兒就此爛在了肚子裏。
接下來的氛圍就比較輕鬆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嘮開了家常話。
沒有多久,文六斤進來說飯菜弄好了,請陳嘉木三人過去用飯。
文瑞心裏有數,一般人去鎮上的飯館吃飯,一頓飯也就是十文左右,隻往左不往右,而如果在家裏吃的話,就不用算人工和木柴的費用,會更節省一些。
而縣丞陳嘉木從公使錢裏給他補償飯錢,卻按照一人一頓二十文的標準,這顯然就是變相示好,那他也不能不識趣,反正南清漓送過來的那些好吃的肯定是保不住了。
文清源和南清漓就此告辭,院子裏依舊聚著不少人,見南清漓和文瑞都好好的,畢竟看熱鬧沒人管飯嘛,因此也一個個相隨離開。
剛出了文瑞家的院子,歸榆花攔住了文清源和南清漓,就是天下第一有理的語氣。
“南寡婦,不管咋說,你也是我兒吳大順的媳婦兒,你看,你自立門戶了,也不差三五兩銀子,那你就該孝敬我這個婆婆,五兩過年錢,拿來!”
南清漓的鼻端依舊揮不去那股子尿騷氣,是的,歸榆花為了在這兒堵她,連衣服都顧不得回家換換。
默默在心裏親切問候了老吳家的十八代祖宗,南清漓哪有啥好話,“沒有,一個銅板兒也沒有!”
講真,如果有老弱的乞丐上門討飯,南清漓也會掏幾個銅板兒,但是歸榆花這兒,她是一個子兒也沒有。
歸榆花凍了老半天,哪甘心空手回去,馬上收起賤賤的笑容,色厲內荏地叫囂。
“南寡婦,你問問文秀才,我孫子吳玉堂可是屯子裏最有希望中秀才的童生,你現在不巴結我,等玉堂考中了秀才,你想巴結也輪不到你,到時候,你就是捧著銀子給我,我也懶得高看你一眼。”
南清漓心裏爆出一陣冷笑,懶得理睬,文清源心情又沉鬱起來,他怎麼就收了吳玉堂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學生?
還有這個吳歸氏更是蠢到無藥可救。 他本人不就是現成的秀才嗎?她哪隻眼睛看見有人巴結他了?
還捧著銀子巴結也懶得看,做夢呢吧? 他走了幾天而已,如果不是南清漓照顧著,他的娘子和兒子怕是不病死,也餓死了。
“吳歸氏,麻煩你不要胡言亂語,我從來沒有說過吳玉堂最有希望中秀才。” 文清源這樣一澄清,歸榆花馬上就傻眼了,吳玉堂親口說的啊,她可聽得真真兒的。
轉念一想,歸榆花覺得文清源故意不承認而已,就是為了討好南清漓而已。
想到這兒,歸榆花不睬文清源,繼續作妖,“南寡婦,你不孝敬我,不給我過年錢,我兒吳大順不會放過你,肯定拉你下去做對鬼夫妻,你個賤貨肯定活不過大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