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金釵一看走不了捷徑,就轉頭望向了南清漓,語氣理所當然,“大伯母,我過來前,我奶奶和我娘都提醒說你屋裏肯定有野男人,我進去不方便,那我就在外麵說事兒嗎?”
聰明如南清漓了然,這就是一道送命題,無論怎麼回答都有一個大坑等著她跳進去。
如果她說自己屋裏沒男人,招呼吳金釵進屋說事兒,那樣的結果就是浪費了一碗糖水不說,隨後外麵的吳二順也會進屋。
而堂屋放了那麼多熏製品和蛋製品,吳二順硬要搶一些,她帶著一夥兒半大孩子真的是無能為力。
如果她不招呼吳金釵進屋,那就等於她默認了自己屋裏藏著野男人,這吳家父女兩人肯定會各種添油加醋到處傳播一番。
也就是猶豫了片刻,南清漓緩緩地點點頭,“有啥事兒趕緊說!”
如是,吳金釵篤定就如她奶奶歸榆花和她娘楊桂芝的揣測,南清漓勾搭了個野漢子,這是急著攆她走,然後行魚水之事呢!
吳金釵望向了東屋,望著被油燈照得昏黃的窗戶紙,她的視線恨不得穿透了這層窗戶紙,看看屋裏的野男人到底是誰,
畢竟在村人嘴裏,南清漓的野漢子太多了,一時間,她也猜不出來今晚是哪一個。
吳金釵胳膊上挎著個籃子,她一把掀開了苫布,露出了一顆顆臥在幹草中的雞蛋,語氣要多橫就有多橫,“我奶奶讓我過來賣雞蛋,不論斤,按顆賣,三文錢一顆,因為這都是種雞蛋。”
前世在農村生活的經驗不是擺設,南清漓了然所謂的種雞蛋,就是受過精,可以孵出來雞崽的雞蛋。
眼見吳金釵一副得意洋洋,就等著數銅板兒的樣子,南清漓幾乎是一字一頓,“回去告訴你奶奶,就算是你家公雞下的蛋,我南清漓也不買一顆。”
吳金釵臉上的笑容僵凍了似的,終於消化了南清漓的話後,求助地望著小鵬,希望小鵬能幫腔說好話。
小鵬無條件站在南清漓這邊,“這個家是我大嫂說了算。”
吳金釵在歸榆花和楊桂芝那兒拍了胸脯,她這遭過來肯定能撈到不少好處,但現在看來她馬上就要被滾蛋了。
非常不甘心的她嗓子越發柔軟,仿佛隨便扯巴扯巴,就能整出來一床軟乎乎的棉被似的。
“小鵬,你和我說話咋不軟乎了?我知道你大嫂肯定沒少對你說我家的壞話,但我是咋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我聽文澤娘說了,她過來賣雞蛋看到小雪搽脂粉了,還說香味很好聞,你把小雪的脂粉借我用用,等我用幾天,要是真的很香的話,我就買了新的還給小雪。”
小鵬對南清漓有多尊重,就對老吳家的一個個極品有多厭惡,他抬手指著荊門,毫不客氣。
“你大晚上過來找我就不是正經姑娘能做出來的,小雪最厭惡你們吳家的人了,她的脂粉就算是丟到茅廁裏也不會便宜你,你再不走,我就出去叫來巡夜的攆你走!”
如果真的被巡夜的攆出去,那就意味著她是個上門勾搭小鵬的不正經貨,那要是傳出去了,她就會嫁不到好人家。
吳金釵最忌憚的就是這個,可她還是沒有走的意思,秒秒鍾,淚水就似不要錢的雨水,嘩嘩直落,帶了哭腔的嗓音依舊是軟軟的,越發增添了人見人憐之感。
“小鵬,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對我有多好,你都忘了嗎?”
對此,小鵬根本就不來電,隻有愈加濃鬱,幾近泛濫的厭惡,他丟出來硬邦邦的一個字,“滾!”
吳金釵擔心小鵬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也擔心會招引來巡夜的人,因此她馬上收了眼淚,苫蓋好雞蛋,轉身悻悻走出荊門。
小鵬走過去掩好了荊門,又催促南清漓進屋,後者眼裏帶著狐疑之色,“小鵬,你是不是承諾過吳金釵啥了?”
小鵬曾經有意提醒過小雪,不準她對南清漓提起他曾經對吳金釵有好感的話茬兒,
“大嫂,沒有啊,我以前也就是幫她挖過幾次野菜,幫她拿到山腳下,真的沒有別的啦!”
南清漓追問,“比如,你拿過人家送的荷囊,荷包之類嗎?就是那種上麵繡著她名字的!”
繡著名字的荷包荷囊是啥意思,小雪早就在小鵬耳邊叨叨了很多遍,手上沒有幾兩銀子做聘禮就不能隨便拿人家女孩子的那玩意兒。
在這方麵很有分寸的小鵬連連搖頭,“我的荷囊都是小雪縫製的,你不信可以問問小雪。”
南清漓點點頭,“那就好,這個吳金釵戲精似的,不適合你,等小四兒娶過後,大嫂幫你物色個善良賢惠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