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雞蛋和熟雞都不會說話啊,不會開口說它們是南清漓的,不是她的。
“文裏正,我一個有兒有女的長輩,絕對不會誣賴清漓一個小寡婦,願賭服輸這理兒我也懂,你寫吧,寫好了給大夥兒念一遍。”
沒有多久,文瑞就俯身在簷下的桌上寫好了一式兩份契據,還朗讀了一遍。
大意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文氏丟雞丟蛋,丟的雞是隻大黃老母雞,蛋是這隻老母雞所下的大紅皮蛋,她篤定是南氏所為,特意進南氏家裏尋找,若她最終誣賴了南氏,願意磕頭認錯,賠償一兩銀子。
看熱鬧的料定好看的環節馬上就要來了,熱情的鼓掌聲不斷,恨不得文氏馬上就進南清漓屋裏搜搜。
甚至有人打起了小算盤,尋思著南清漓這麼蠢,便宜不占白不占,等哪天也如法炮製來這麼一出,那也能白得一顆蛋和一隻熟雞。
等文瑞,南清漓和文氏依次按了手印後,文氏眼珠子一轉,“文裏正,你和六子想和我一起進屋找雞找蛋也行,但還得找個人,那人和我和南清漓都都不能太熟,最好是外姓的。”
文瑞點點頭,望向了南清漓,後者清楚文氏這是擔心文瑞父子倆偏袒她。
“文嬸子,可以啊,我再加點簡單的要求,這人得分得清紅皮雞蛋,白皮雞蛋,最好是殺過雞,分得清公雞母雞。”
文氏此刻已經想著怎樣吃白得的那顆紅皮蛋啦,拿回去後就煮熟了自個兒吃。
至於白得的熟雞,也沒有文春生和文翠葉的份兒,除了雞頭,雞脖子,雞爪子歸她丈夫啃,剩下的都歸她。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多想,而文瑞已經隱隱猜到一點眉目了,他抬眼望向了那群看熱鬧的。
人們犯起了嘀咕,屯子裏的孩子到了五六歲,隻要不是傻子,都可以分得清生雞蛋的蛋殼顏色以及公雞和母雞,南清漓強調這一點襯得她好蠢,可她要求最好殺過雞,那五六歲的孩子肯定不行。
屯子裏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會養雞,但卻很少有人殺雞,一般都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舍得殺雞解饞,而且家裏女人一般不敢殺雞,男人倒是有這個膽子,但一般也不自己動手。
多數都會請文六斤,文澤等這樣的壯漢子操刀,事後吃頓飯算是酬謝。
所以人群中有人議論著文澤倒是殺過雞,但和文氏以及南清漓都很熟,顯然不是最佳人選。
沒有多久,一個麵色黧黑的瘦男人被幾個男男女女推搡出來,其中一個還嚷嚷,“文裏正,苟羊倌殺過雞,宰過羊,最合適不過了。”
文瑞點點頭,這個苟羊倌倒是符合文氏和南清漓的所有要求,就這樣,幾人進了堂屋。
南清漓坦蕩蕩地端過來放生雞蛋的柳條笸籮,一目了然,一共不到二十顆雞蛋,而且是清一色的白皮雞蛋。
本來文六斤還擔心著呢,因為文氏太不要臉了,完全可以一口咬死了某顆紅皮雞蛋就是她家的,而現在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因為文氏養著一隻叫大黃的草雞,不僅連蛋,還個個都是大紅皮兒,這在文家屯子裏幾乎是家喻戶曉。
看著文氏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了,黑鍋底樣兒的臉皺巴再皺巴,文瑞和文六斤心裏暗爽,可惜文翠葉膽子小,依舊窩在東屋,沒機會看看她婆婆被南清漓整得有多慘。
至此,這父子倆頓悟,怪不得南清漓特別強調找個監督的人得分得清紅皮雞蛋和白皮雞蛋,重點原來在這兒呢!
他們都以為這下文氏肯定啞口無言了,但他們低估了文氏臉皮的厚度,她吧嗒了幾下嘴,指著一顆最大的白皮雞蛋,“這顆蛋就是我家大黃下的。”
一個人的臉皮竟然這麼厚……文瑞和文六斤真的是啞口無言,一時間沒轍了。
南清漓似笑非笑地望向了苟羊倌,後者三十來歲,還想望著再娶個媳婦兒過正經日子,而他心裏清楚得很。
文氏家裏的閨女都嫁人了,而且她又是個嘴碎沒人緣的,根本就不可能給他介紹個媳婦兒。
而南清漓就不一樣了,不但本人年輕,家裏還養著一個水靈靈的小雪,而且人緣極好,給他介紹個媳婦兒的可能性太大了。
所以這個苟羊倌自然就站在了南清漓這邊,他瞅著文氏,“春生他娘,怪不得春生是個沒用的,原來都是你這個娘缺德作踐出來的,你一天在街上咋咋哇哇說你家的草雞大黃可有本事了,天天下個大紅皮雞蛋,你當別人都是聾子,還是你說的話就是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