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商多年,向來冷靜睿智,從來就沒有遇見過如此狼狽糟糕的心境。
而且金一戈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他確定以及肯定,在那方麵,他對女人無感,對男人也同樣無感。
可是他獨獨對金一戈有感,就比如現在,他就一千一萬個好想進去看看,和金一戈把茶閑聊片刻也行,看一眼金一戈也好。
可是,姓夜的進去了,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他的自尊心不容許他進去做那個姓夜的背景陪襯。
不說婁千語如何昏天黑地各種鬱悶糾結著,單說南清漓這邊可忙的夠嗆。
幌旗高調張揚而豔壓一條街,飯菜貨真價實而童叟無欺,而且回頭客帶來了新客,總而言之就是食客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比早上多得多。
具體進進出出多少個食客,南清漓真沒閑空兒點數,隻是忙著收銅板兒。
毫不誇張的說,南清漓扒拉點數銅板兒,拇指和食指都被銅板兒磨爆了皮。
毫不誇張的說,南清漓偶爾閉下眼深呼吸一下,眼前都是一片銅板兒的虛影。
這不,她眼睛盯著銅板兒數啊數的,時間長了就有些澀疼,閉下眼深呼吸一下,啊? 怎麼回事嘛?
這次不僅有銅板兒的虛影,還有一個看著眼熟的帥哥的身影?
哈,不是影子,是活人,重點是夜星霓這廝溜達進來作甚?
“南掌櫃,先交錢後吃飯是吧?喏,這是飯錢哈,我不急的,你慢慢找零吧!”
蕭雲翳看著眼神呆滯了片刻的南清漓,心裏倍兒舒坦,這丫頭居然沒有想到自己會來捧場啊,這小傻樣兒蠻可愛的嘛!
南姑娘卻是鬱悶得想吐血! 慢慢找零……你奶奶的,找零個毛線頭啊,飯錢才是零頭好不好?
事實就是南清漓將身上的整銀子和零碎銅板兒都堆上來,也湊不夠找零的錢錢啊!
有錢就是這麼任性,隨便吃個飯也能輕易碾壓一片,自成一方獨特風景!
南清漓盯著蕭雲翳,眼見後者唇角漸漸得逞的上揚,習慣將複雜的事情簡單化的她篤定蕭雲翳不是來吃飯的,他這是另類踢場子來的。
可她攆人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呢,蕭雲翳從一旁車青的手裏拿過來一個精致的木盒子,打開。
修長白皙的手指拈出來三隻銀絲花邊的細瓷碗,放到櫃台上,澈然無辜的眼神透著誠意滿滿,懶散好聽的嗓音溺死人不償命。
“南掌櫃,給我來一份粥,涼菜和熱菜各要一份,你就按三份的飯錢算賬,給他也來一份!”
一旁的車青早就饞肉雜碎了,趕忙補充,“南掌櫃,我要一份粥加熱菜!”
車青說完才發現自家爺已經轉身走向一個靠牆的座位,他隻好眼巴巴地看著南清漓,意思就是南姑娘,我們主仆真是吃飯來的,趕緊給飯菜吧!
人家連碗都拿過來了,好吧,現在肯定是沒法攆人了,可是她要如何,怎樣找零啊?
夜星霓這廝就不懂得財不露白嘛,好吧,人家不但銀票多,而且功夫高著呢,賊惦記也是白惦記,可是她就不一樣了。
她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人物,開著這麼小的一間鋪子,本著薄利多銷的原則規規矩矩地做生意,既經不起賊惦記,也經不起賊偷。
而且現在店裏的食客還有不少呢,人多眼雜的,如果她讓小鵬拿著這張銀票去錢莊兌現成現銀,那麼,她真的擔心小鵬折返回來的時候遇見個劫道的。
所以南清漓麻利地鏟了稠粥,舀了菜,和車青一起用托盤端了過去,逐一擺開。
然後,她將銀票放到剛落座的車青的手旁,解釋,“你家夜公子的這張銀票麵額龐大,我這店本小利薄,實在是找不開零頭,煩勞你去錢莊兌換成現銀。”
車青老大不願意的,探詢地望向了蕭雲翳,後者好看的手指已經拈起了銀筷子,好看地頓了下後,將銀筷子放到碗沿兒上,長眉好看地蹙了下,微微點頭。
車青隻好揣了銀票,起身離開,不過他很快就折返回來了,刻意去櫃台那兒告訴南清漓別擔心。
他已經派暗衛拿著銀票去錢莊兌換現銀了,因為他是自家爺的貼身跟班,最好是在自家爺五尺以內盡保護之責。
南清漓沒有反對意見,心道她是賣飯的,而夜星霓是吃飯來的,隻要如數給飯錢咋樣都可以。
再說了,她這簡陋寒磣的小店裏坐著這麼一位高大上的帥公子,看著蠻養眼的嘛!
至少比那單調白灰色的牆麵有看頭多了,賞心悅目的,她這小店因多了這麼一個高大上的客人也顯得蓬蓽生輝。
然而高大上的帥公子如蕭雲翳有煩惱了,他好看地擰眉再擰眉,正各種苦大仇深狀地和碗裏的稠粥擰眉呢,是真格兒發愁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