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有點懵,“六子哥,你和春生哥都是好人,你們幫了我那麼多,我就尋思著讓你們的日子過得寬裕些,你這一頓說來繞去的,到底是能不能來我這兒做工?”
文六斤本來想表達一下感激之意,可是肚裏的墨水少,愣是沒表達清楚,此刻聽南清漓問得直白,他是一個勁兒的憨笑著點頭。
“能,當然能!今天就成,隻要你不為難,我把鐵墩兒送回屯子裏就抄近路步走趕過來!”
南清漓滿意地笑笑,“六子哥,以後說話別繞彎子,我是金記的老板娘,安排幾個老鄉做工很正常很方便的,能有啥為難的?”
文六斤撓頭,語氣擔憂,“清漓,哥知道你心腸好,可是翠葉懷著身孕,基本上不能幹啥重活兒,再多加上哥這張嘴,哥真擔心金記被我們一家子給吃塌關門。”
南清漓樂得捂著嘴笑,見狀,文翠葉忍不住插嘴,“清漓,是啊,我看著是一張嘴,其實就是兩張嘴,你這兒的飯菜又香,剛才我可真沒少吃,你看見了嗎?”
南清漓正了正臉色,“六子哥,翠葉姐,你們都沒認真聽我說話,我說過你們在這兒做工是包吃包住!”
文翠葉心虛得很,“清漓,我現在啥也不能做,就是個吃白食的……”
南清漓接過去話茬兒,“翠葉姐,你吃完了安胎藥後也可以幹活兒的,比如在廚房剝根蔥燒個火,比如在前店賣飯。”
眼見文翠葉還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南清漓說得更細,“賣飯就是先收錢,然後鏟粥,舀菜,誰吃誰自個兒端,誰想喝糊糊自個兒舀,如果遇見難纏的客人,你可以喊春生哥他們這些男人出去應付。”
文翠葉長這麼大,記憶最深的賣東西的經曆也就是到鎮上賣雞蛋和繡品。
賣雞蛋就是在集市上,挨著賣菜的攤販,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地等待著,飽受著來來往往各色人等各種挑剔的目光。
賣繡品則簡單些,就是直接送到布莊裏,布莊掌櫃所給的價錢雖不高,但是交易簡單痛快。 不過這都是她未出嫁前的經曆,嫁給文春生後她根本就沒有賣雞蛋的資格,都是文氏坐文老九的牛車來鎮上賣。
說實話,她也不想去鎮上賣雞蛋,那些挑雞蛋的買主各種從頭到腳打量她。
在男人們的眼裏,她仿佛就是個賣身為婢的,在女人們的眼裏,她仿佛就是個賣身為妾的,反正就是各種不自在。
婚後她賣繡品的時候也是少之又少,因為在春夏秋三季,文春生基本上天天都不在家,她幾乎是包攬了地裏所有的農活兒。
等到入冬閑下來後,她要做一家人第二年要穿的鞋子,還要做過年的新衣,還要時不時上山背柴,挖幹野菜,還要到磨坊推碾子磨麵,以及打茅廁等等。
總而言之,現在的文翠葉覺得她見到生人時,都不知道該怎麼應酬,而南清漓把賣飯說的這麼簡單,聽著好簡單,比她在家裏喂雞都簡單。
“清漓,我冷著個臉,吃飯的鎮上人沒意見嗎?就不用笑臉相迎,和那些客人嘮嗑嗎?” 南清漓抿口茶水,“翠葉姐,你這麼緊張幹嘛?進來吃飯的大多數不是鎮上人,而是附近村子裏的腳夫和做短工的,他們是進來吃飯的,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反正你就記住你是賣飯的,不是賣笑的。”
但是……怎麼說呢? 現在的文翠葉由於在村裏長期勞作,除了與村人嘮嘮家長裏短外,就沒有正常的應酬交際。
而且公婆一次次的打壓令她喪失了最起碼的自信,所以她渾然不覺自己得了社交恐懼症。
雖然她非常在乎這個家,非常想賺錢致富過上好日子,但是事到臨頭,她渾然不覺自己犯了社交恐懼症。
“清漓……還是算了吧,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我還是做點針線活兒吧,我把賣繡品的錢都交給你,就當是我在這兒的飯錢,行嗎?”
文翠葉這也太拿心了吧,南清漓真是哭笑不得,文翠葉被文氏兩口子那樣欺侮,卻還保持著一顆如此純真感恩的心,真是難能可貴。
不得不說,文瑞的家教好,教養出來的兒子如文六斤,大女兒如文翠葉都是善良可交之人。
“翠葉姐,不行!因為你和春生哥一直都想要個孩子,現在你好不容易懷了身孕,再過幾天沒有意外狀況出現的話,這孩子就算是保住了,所以你在懷孕期間,我希望你不要做任何的針線活兒,一方麵對眼睛不好,一方麵你坐久了影響肚裏孩子的正常發育。”
文六斤越聽越不明覺厲,“清漓,你說得對,我娘也是這個意思,翠葉好不容易懷了個孩子,她最好是安安穩穩把孩子生下來再做針線活兒,要不是林梅那婆娘是個難相與的,翠葉就能長住家裏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