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二點, 雄英學院一樓洗手間中——
緊攥著那個笨蛋柔軟卷發的觸感, 似乎還停留在手指之間, 隻是一些溫熱的感覺,卻殘留著仿佛被千根針所紮刺的痛感。
左手捶下洗手池上的開關, 我把抓過出久頭發的右手伸到水流之中, 自欺欺人的衝刷著什麼。
就好像這樣能讓心中想要對自己嘔吐的罪惡感會少一點。
抬起頭, 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臉孔意外的有些陌生, 我諷刺的勾起嘴角,咧開一個惡黨應有的笑容。
鏡子裏,被灰色連衣帽蓋住亂糟糟白發的存在也向上獰起了嘴角,但和以前愉快的麵對敵人不同的是, 這次是對著自己。
是我自己沒錯, 露出這幅狼狽蠢樣的人, 居然真的是我。
有衝水聲從洗手間的隔間裏傳來,臉上毫無內涵的笑沒有支撐根基的垮掉,露出被光己和勝己評價為[冰塊]的無情緒表情。
什麼時候開始擺出這副表情?大概是情緒激動就滿地模糊血肉——這樣無法自控且無聊的狀況,不想再看見第二次了。
[怪物想要生活在人群裏,就必須小心翼翼的收起利爪]
況且還處於時隔八年之後,再進入發燒這種,能稱得上是垃圾的狀態裏。
麵對熟悉的人還能專注於應該使用哪種程度的公式, 就算是大腦有種進水了一樣的晃動感,也沒有什麼問題。
麵對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就會下意識的提高警惕性, 具有強力攻擊性的計算公式往往第一時間從意識中彈出, 稍有鬆懈,就會另他人變成貼在牆上的人體藝術。
被純氧中毒差點暗殺過的殘留反射,加上發燒簡直是[完美]搭配。
比自己這邊高出許多的人形陰影,投射在白瓷的淨手池上。
我沒有看別人洗手的無聊興趣,正要轉身走開,卻意外的通過鏡麵的反射看見——
這家夥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伸向開關,卻又像是發現什麼一般的停滯。
然後,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般的取出紙巾,擦拭著自己的手套。
應該是通過鏡子察覺到身後的我在觀察他,這個左耳上戴著白水晶耳釘,雖然腦袋上是黑色卷發,但發型莫名其妙的有點像出久那個笨蛋的奇怪家夥,擺出一副疑惑的樣子看向我。
“請問有什麼事嗎?”這個奇怪的家夥對我這樣問著。
明明臉和聲音都完全不同,卻越看越像出久那個笨蛋
就連不在陌生人麵前摘手套這一點都很相似——雖然那個笨蛋從來都沒說過,但我知道,綠穀出久這個存在,不喜歡在陌生人麵前露出傷疤。
這個奇怪的家夥,手套下麵百分之八十也有傷疤?
理性意料之外的沒有發出任何警報,是因為感性上,這個奇怪的家夥和那個笨蛋很相似?
我轉過身不再看這個奇怪的家夥,發出回複的聲音:
“沒什麼咳咳”
喉嚨居然不受控製的發出咳嗽嘖,感冒發燒真是麻煩。
“沒事吧?你生病了?!”雖然有所隱藏,但強行壓下驚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非常奇怪的驚慌,就像是未來人預測錯了未來一樣,奇怪無比。
我一邊沒有任何念頭的胡思亂想,好讓那隻穿著青蛙裝的笨蛋快點從思緒中壓下,一邊發出丟人現眼的咳嗽。
突然的,一隻手動作輕柔的拍著後背,而我的反射卻完全沒有觸發的跡象。
這家夥
“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而已。”
不太習慣他人接觸的,擋開這個奇怪家夥毫無防備的手,卻下意識的用上了對待那個笨蛋出久的語氣。
已經是奇怪到異常的地步。
“雄英學院的治愈女郎,現在應該在醫務室!”黑色卷發的奇怪家夥,用比關心他自身還要多出數倍的態度勸阻。
“別擋路。”
再次擋開這家夥伸過來的手,走出洗手間,如同無理取鬧的孩童一般發泄式的把門摔上,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狼狽無比。
如果是平時的話,也許會按照這個奇怪家夥的意思去醫務室的床上躺著。
但現在,隻要停下思考計算公式,腦子裏就會被那個笨蛋的事,占據全部的內存運行。
本大爺應該是做了好事啊讓那個笨蛋獲得幸福的人生路線,才是獲利最高的選項。
絕對不會後悔的選擇,就是把後悔的道路切斷。
所以,隻要從現在開始,別再和那個笨蛋綠穀出久見麵,就可以持續著名為[不後悔]的狀態了吧。
就像剛才這樣,像一隻自作自受的落水狗一樣,躲在平時絕對不會選為藏身處的——雄英學院的洗手間裏。
“不去治的話,病怎麼可能會好?!”奇怪家夥像是背後靈一樣跟了上來。
我加快了腳步,這個奇怪的家夥也憑借著身高優勢,保持在三步之內。
“這和你這個路人沒關係。”
“當,當然有關係!”
“一起上過同一個洗手間的關係?別犯蠢了。”
“”
穿過貼滿各色英雄海報的走廊,一瞬間照射在身上的陽光,帶著暴雨後濕潤的水汽,發燒的熱度有種自己快要蒸發的錯位感。
身後的腳步聲緊跟不舍,直到第三次轉到這個課後休息花園。
“差不多該停止了吧,這樣緊追著究竟有什麼意義,你也應該累了吧。”
“做自己喜歡的事是不會累的。”
“——哈?”
急促的腳步聲從花園走道的另一邊傳來,被踩斷的枯枝折斷的聲音像是在折斷理智,褐膚白發的少年麵無表情的穿過門廊,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著跟在我身後的奇怪家夥。
“喜歡做什麼事?”知曉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直接踩過園丁修剪整齊的灌木叢的存在,聲音低沉的朝黑色卷發青年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