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術”就不同了,在道術中,“術”的概念多偏向於客觀引導,例如這個“招魂術”,強調的是操作流程與口訣,對施法者自身的要求並不很高,是活人就行,甚至男女都無所謂(很多“法”例如陽魂法,要求必須是男性),隻要材料齊全口訣無誤,即使門外漢也能把魂招來。
在“術”的範疇中,招魂術可以說是最基本最入門的伎倆了,流程簡單口訣也不複雜,按張毅城的設想,隻要這陳征有鸚鵡的智商,能跟著自己把一整套的法咒口訣念完,基本上也能完成招魂的流程,到時候信不信可就由不得你了,之所以讓張國義等人回避,則完全是因為招魂現場陽氣不能太重,這一群大老爺們往這一戳,陽氣堪比男澡堂子,什麼魂恐怕都不敢往跟前湊合。
口訣念到一半,隻見陳征的臉已經白了,腦門子上冷汗更是一層接著一層的冒,兩條腿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心理作用……全都是心理作用……”陳征心裏一個勁的安慰自己,又念了兩三句,隻感覺手中的桃木劍就好比十冬臘月房簷下結的冰溜子一樣涼的紮手,握劍的手掌似乎也已經凍麻了,一股涼氣從腳底板一直竄到了後腦勺,“心理作用……心理作用……”雖說連下巴都開始抖了,但這陳征就是不信邪,到最後幹脆連舌頭都不利索了,念起口訣來上下牙碰的咯咯直響。
“不會這麼大反應吧……”張毅城也感覺有點不對勁,雖說當初自己第一次練招魂也是感覺渾身發涼,但也沒這麼嚴重啊,況且當時自己還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眼下這陳征雖說不是“童子”了,但至少也是個大老爺們,看外表人高馬大的身體素質應該也過得去,怎麼可能出現如此強烈的反應?
“念……念啊……”陳征哆裏哆嗦的看了看張毅城,手裏的桃木劍都快抖成地震儀的指針了……
“陳叔叔……把劍給我吧……你也去廚房……”張毅城伸手攥住了陳征的手腕,想把桃木劍拿回來,可這一攥不要緊,隻聽當啷一聲桃木劍掉在了香灰中間,這陳征兩眼一翻喉嚨裏立即就是一陣咯咯的響聲,儼然是即將著道的征兆。
“我操!”張毅城嚇的連髒字都蹦出來了,二話不說就用腳氆氌了廚房門口的香灰,一把拉開了廚房門,“都出來,快把他圍起來!快!”
“啊?”張國義看的正帶勁,以為這一切都是張毅城故意安排的呢,“怎……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快圍!”張毅城已經來不及解釋了,一邊示意張國義和郭家父子手拉手圍住陳征,一邊從“百寶囊”裏掏出一個紅色小藥瓶,擰開瓶蓋劃拉一下子朱砂就撒在了陳征腳底下,這不撒還好,隻見這朱砂一撒,陳征原本仰著的臉立即正了過來,兩隻白眼直勾勾的盯上了張毅城,此時與此同時門外樓道裏隱隱約約傳來了一聲陰沉沉的悶笑。
“爸……你……你聽見了麼……?”郭玉春的臉刷拉一下就白了,“剛才那聲音……”
“聽見個屁!”郭老爺子雖說心裏也是打鼓,但表麵上卻比郭玉春鎮定的多,“瞧你那沒出息樣!人家小夥子都不怕,你這麼大人怕個屁!給我站住了!”
“沒事沒事……正常現象!”張毅城邊說邊從“百寶囊”裏把“龍鱗”匕首掏了出來,“圍好了別動……!”隻見張毅城雙手把匕首舉過頭頂,嘴裏念念有詞,“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就在這時候,樓道裏忽然又是一陣悶笑,之所以說是樓道裏的聲音,完全是因為這聲音來的實在是太詭異了,噓噓忽忽讓人聽不出來究竟是哪發出來的,就像是幻聽一樣在耳邊若隱若現,且笑聲悶沉,像是經過樓道回聲以後的效果。
“又……又來了……”郭玉春鬆開張國義的手就想跑,被張國義一把拉了回來,“你能往哪跑!?回來!”
“哎呀媽呀……”郭玉春哼哼唧唧都快哭了,“我弟弟已經那樣了,我老郭家就剩我一個種兒了,你們行行好饒了我吧……”
“逆吾者死,敢有衝當!刀入地府,由我真陽……”就在這時候,隻聽張毅城惡狠狠一句,雙手握著匕首當啷一聲便戳在了水泥地上,要說這一下可能確實是用力過猛,隻見地麵火星四射,匕首瞬間被彈飛到了一米以外,水泥地上則留下了約麼一厘米深的坑。
“啊!”看見這一幕,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張國義也是滿臉煞白,“毅城,這東西……怎麼這麼厲害!?”
“我操……”隻見張毅城兩隻手相互握著手腕子,齜牙咧嘴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不是鬼厲害,是他娘的地太硬了……”說實在的,張毅城此刻用的這招叫“送鬼入地”,當年老劉頭在霧靈山治“人胄”的時候曾經用過一次,這招講究的是利刃必須插入地下三寸,以“利煞之氣”方可將怨孽送入地府,但老劉頭那是在山上,土質鬆軟,匕首沒用多大力氣就插進了地裏,而此刻張毅城想把匕首往水泥地上插可就沒那麼容易了,而之所以這孩子敢這麼幹,也完全是因為當初聽老爹張國忠說在武漢也把匕首往水泥地上插過,而且成功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張國忠畢竟是張毅城的爹,當爹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兒子麵前把自己形容的太糗,於是呼,整個“刀插水泥地”過程中的兩個關鍵細節也便被張國忠善意的省略了:一是斬鐵毀了,二是自己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