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這麼說。而且,你有證據嗎?”阿卡莎無辜的說,“簽完了嗎?”
聖子的教育讓伊恩不能把書砸在阿卡莎臉上。他“啪”的一聲合上硬質的扉頁,將書重重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這已經是他的教養允許他做的最出格的舉動了。
阿卡莎並不執著於那一個簽名。她優雅的在一旁坐下,說:“如果你用筆刺穿書頁,那還有點兒意思。”話語間頗有遺憾的意味。
當不知如何應對,沉默是最好的主意。反正有些人永遠不知尷尬為何物。
“說吧,找我什麼事?”阿卡莎雙腿交疊,揚起下巴。明明是無禮的姿態,卻格外的迷人。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安格斯值得一座法塔……”伊恩斟酌著開口。
“是的。所以,是安格斯治愈了柏德溫大人和丹尼爾?你想知道原因?”阿卡莎似笑非笑的說。
“我以為,這已經不是秘密了。”伊恩說。這段時間,智慧之城的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校眼前這位霍爾小姐,似乎十分擅長探查秘密。
“我總會知道結果,不急於一時。”阿卡莎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對麵的大男孩兒坐下。
“但你已經猜到了。”伊恩說,“所以,安格斯的湯裏的秘密是什麼?”
“他的心意,強烈的意願。”阿卡莎微微一笑,道,“那確實是一份‘愛之湯’。”
“我以為我們談論的是嚴謹的魔法,而非童話故事,或是英雄傳說。”伊恩幹巴巴的說,“我尊重非凡的意誌,但是,我想它不能直接發揮作用。”
阿卡莎做出極度驚恐的表情,說:“像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就已經不相信奇跡了嗎?1
伊恩沉默以對。
“你說這是嚴謹的魔法。好吧,你對魔法的認知是怎樣的?”阿卡莎豎起食指,對著伊恩搖了搖,“別背書。”
伊恩是光明教廷的聖子,接受教廷的精英教育。教廷對魔法的態度,幾經變化,愈發微妙。
在魔物肆虐凡世之時,光輝之主的信徒與法師並肩作戰。他們親如兄弟。甚至很多傑出的人物既是法師,又是聖職者。後來,惡魔被趕回世界的陰影。異族消失在北方。光輝之主的信徒驅趕曾經的戰友,獨占最後的蒙福之地,聖葉島,在那裏建立聖城。偉大的將領在肥沃的南大陸建立人類的國度。唯有法師,清高孤僻的法師,被恐懼,被驅逐,在大地上流浪。古老的法塔記錄了他們的輝煌,與孤寂。
當教廷的威勢達到頂峰,一切不服管教之輩皆為異端。法師追求真理,探尋萬物的真諦,試圖掌握世界的規則。真正的法師可以是光輝之主的信徒,卻不可能成為光明教廷的信徒。於是,法師成了邪惡的代名詞。法師的血染紅了神殿騎士雪亮的劍鋒。法師也將聖職者視為獵物。直到智慧之城矗立在人類領土的東方,直到蘭澤斯公國割裂了萊恩帝國的領土,法師有了自己的土地,殺戮終止。
漫長的對峙之後,教廷與智慧之城終於能夠和平共處。教廷甚至把初出茅廬的聖子送到智慧之城,作為他們獨自麵對凡世的起點。然而,近幾年興起的“光明魔法”理論被教廷視為瀆神之作,在智慧之城大行其道。
伊恩是教廷的聖子。他的話代表教廷。他還沒資格為教廷做出決定。
“就是書上的那些。”伊恩似乎回答得很隨意。
“聰明的答案。”阿卡莎嗤笑一聲,“在最古早的年代,在被限製在天資出眾的軀體內,被咒語規整之前,天地間神秘的力量被強大的意願驅動,魔法誕生了。沒有複雜的咒語,沒有嚴謹的施法規則,沒有與生俱來的資質,隻有神秘的力量,以及強大的意願。偉大的意誌創造了奇跡。粗糙,充滿了活力。當凡世的生靈開始探索神秘力量的規則,咒語誕生了,施法規則誕生了,魔法變得精準,卻也失去了那種鮮活的特質。”
“你很向往那種古老的施法方式,因為,”伊恩笑了笑,“無意冒犯,因為不受天資限製?”法師比學者更受人尊敬。霍爾先生是傑出的魔法大師。如果可以,阿卡莎怎麼會不成為一名法師呢?遺憾的是,這個肆意妄為的女人從不曾展露一絲一毫的魔法天賦。
“不。”阿卡莎回答得幹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