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告別離開,銀紅異瞳的少女停留在原地,低頭緩慢地滑動著手機屏幕。
那張豔麗的容貌上的神色卻不太好看。
發出去的消息沒有任何回音。
無論是哥哥,花禦,陀艮還是漏瑚。
所有的同伴都像是在今天生出了不得了的默契般忽略了自己的消息,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仿佛將一塊石頭扔進湖裏,卻沒有砸出任何響聲。
到底在做什麼啊,他們。
宮久愛等待半天依舊沒有回信,神色不快。
她最終選擇不高興地撥通了真人的電話。
“哥哥。”她先出聲喊了他。
人類惡的詛咒笑著,聽起來心情不錯,“嗯?小愛突然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尾調輕柔。
宮久愛沒有選擇單刀直入,而是旁敲側擊。如非必要,她不想和哥哥太過粗暴的對話。
她帶著抱怨般的情緒,不高興地對他撒嬌,“因為我很想哥哥啊,思念是不需要理由的。難道沒有什麼事,身為妹妹的我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
少女甜蜜的嗓音裹纏著青年的耳側。
完全是任性的小女孩的模樣啊,小愛。
真人頂著身邊脹相愈發嫌棄的目光慢慢笑起來,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弧度。
他像是學不會人類正常的微笑,笑容隻能讓人毛骨悚然,縫合線更為他增加了非人的色彩。
“當然不會。我也很想小愛埃”
我也很思念你哦,我的妹妹。
臉上遍布縫合線的青年笑容逐漸放大,嘴角扭曲到人類達不到的程度,秀美的五官變得十足冰冷猙獰。
可他的眼底卻是肆無忌憚的愛意。
那是人類惡的詛咒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名為愛的少女身上學習的愛意。
愛意被完美地複製,加倍,扭曲。
仿佛盛著美酒的金子做的酒杯,最終承受不住這樣豐沛的美酒,不斷溢出來,順著杯沿一路淌下。
“那哥哥在做什麼呢?”
“………”
真人詭異地頓了頓,陷入短暫的沉默。
察覺到哪裏不對勁的宮久愛:“哥哥?”
陰暗的下水道實驗室中,擠滿了普通人看見就會驚聲尖叫的怪物般的實驗體。
蒼白,臃腫,惡心,軟綿綿,奇形怪狀,發出含糊不明的嘟噥聲。
誰也不會猜到,他們會是「人類」。
真人想,為什麼小愛在人類方麵總會這樣敏銳呢?
被發現了又會生氣的吧。
說不定還會讓自己的實驗成果功虧一簣。
畢竟小愛那樣極具成長性的術式能做到的實在太多了,甚至可以完美壓製他的術式。
——所以,絕對不能說。
坐在廢棄下水道中的銀藍長發咒靈青年半屈起腿,坐姿散漫,思考卻不像外表般漫不經心。
他緩緩收回了看向角落一堆慘不忍睹的改造人的目光,很快就鎮定下來,聲音恢複正常,“礙…沒有做什麼喔。”
真人自然地轉換話題。
“小愛這兩天玩得開心嗎?應該沒有遇到什麼別的咒術師吧?”
他告誡,“千萬不能再去認識咒術師了,要是被順藤摸瓜找到我們就麻煩了。”
真人說,“雖然隻要不是五條悟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即使是普通咒術師也是會影響我們的計劃的。”
宮久愛想起剛剛才告別沒多久的伏黑惠,目光飄忽了一會兒。
“礙…沒有喔。除了狗卷君,我沒有再碰到其他的咒術師。”
她選擇了欺騙自己的哥哥,為自己的動機熟練地上了一層偽裝。
宮久愛:“不過如果是說碰見的人的話,我倒是碰到了橫濱的熟人。”
真人興致勃勃地問:“橫濱的熟人?那個氣勢恐怖的黑手黨幹部嗎?”
宮久愛:“不隻是他,還有太宰和亂步。說到這個,和他們見麵我得到了一個很有趣的情報呢。”
“——和哥哥你們有關的情報。”
真人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他聽到了宮久愛的問題。
“聽說除了夏油,我們還有一個同伴。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呢?”
少女聲音依舊是柔軟甜蜜的,卻透露出一絲絲不愉快的冷意。
“甚至是從亂步嘴裏得知的。”
她繼續說,“哥哥是不願意相信我嗎?如果連同伴是誰都不願意告訴我的話,那麼我退出計劃哦。”
真人單手後撐,半天沒有說話,銀藍異瞳裏的情緒宛如攪動了冰冷的暗物質,看不清,摸不著,一片混沌與晦澀。
江戶川亂步嗎?
真是個討人厭的偵探。
頓了很久,他微笑,毫無異常的語調,“不要生氣啊,小愛。我們會隱藏脹相的身份不對你透露,隻是因為顧忌你和人類打交道會被套出信息。計劃不能有任何閃失,這一點,你和我應當比任何人都清楚。”